“就算这位大哥说的是实话，可往日的帐咋算？你娃儿仗着周围的村民出门都得坐你的车，平日里强取豪夺他们的东西不说，还常常这样捉弄人，小小年纪就不学好，今天不扇你几巴掌，老……出不了心中这口恶气，还不快点滚下来！”

女子硬生生的将“娘”字吞了回去，脸上的羞涩转瞬即逝，语调降了下来，再不似刚才那般泼辣。

晓欧坐在陈二娃身后，听完花袄女子的话也有些吃惊。今天一路坐过来，虽也感到了这小子有些颐指气使的，但他对自己还算尊重，以他二十出头的年纪，车技如此也算难得。正因对他有了好感，他才出头帮他，却想不到这小子竟然会有这么多恶习，看来不被人教训一下只怕将来会变本加厉了。

这时客车周围已是人头攒动，人们七嘴八舌的附和着花袄女子，声讨着陈二娃的种种劣迹，群情激奋间，更有几名中年男子扬起手中的扁担嚷嚷着便要砸车。

晓欧眼见着女子的怒气消了些，正暗自庆幸，却不想旁边的人们又怒火中烧起来，更有人吵嚷着让自己少管闲事。眼看着事态又将失控，再不出手阻止，眼前这小司机缺胳膊少腿不说，只怕城门失火，会秧及池鱼了。

想到这里，他站起身来，伸手拍了拍仍浑身抖个不停的小司机，扭身探出车窗，指着几个吼得最凶的中年男人道：

“你们他妈的有事说事，真敢砸车就是犯法，龟儿子一群法盲！”

他这一吼，倒让那几个中年男子吃惊不小，见了他这一身装束和大义凛然的气势，似乎像是那个部队的军官，又或是个便衣警察之类的人物，一时摸不清底细，犹豫着就停了手，齐刷刷的都拿眼看向花袄女子。

“就是噻！冤有头，债有主，人家梅妹子都只拿陈二娃说事，你们这些打干帮的拿客车出啥子气嘛！真要打烂了，莫说你们赔不起，只怕那班房都要坐得你几爷子呼天抢地的哭哦！”

旁边一个穿着公交公司制服的中年女子正为自己人微言轻着急，此时见晓欧几句话便镇住了众人，乘机站出来扯开了嗓子吼。

“都莫闹了，今天的事情总得有个交待！陈二娃，我只问你下不下来？”

花袄女子扫了众人一圈，仰头瞪着司机问。

晓欧闻声向女子看去，不料她也正拿一双弯月看他。四目相对，他分明见她眨了眨眼晴，立即明白过来。探回身子，伸手拍了拍陈二娃的肩膀道：

“世上那有干了坏事不受惩罚的道理，是个男人就得面对。女人的几巴掌算个球哦！就当把原来的欠帐还了，以后清清爽爽的开自己的车。是不是这个道理你自己想吧！开下门，我还要去买船票。”

说完捂着头径直往车厢中间的门边走去，等待陈二娃给他开门。

听到他要下车，陈二娃有些慌，可细想他说的话，确实也有道理，自己每天都开这条线路，这几年下来，干了不少混帐事，也得罪了不少的村民。

李梅的名声从他来开这路车前，就已如雷贯耳，所以每次见她在，都加倍的提着小心，绝不敢滋生事端。没想到千防万防防不住车坏，终究还是栽到了她手上。既然今天躲不过去，大不了让她卸下一条手来，就像这位哥哥说的，当还了这些年欠下的债了！当下心一横，血往上涌，看着晓欧下了车，自己也打开车门跳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