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自东山泄下的溪水穿林破石般从远方逶迤而来,自右向左盘旋其间,最终横穿桃林步行道,注入南流的清溪河。
此时,紧挨着桃林步行道的玉米已近成熟,一人多高的青纱帐,碧波绿浪般随风涌动。摇曳的枝叶不时抖落晶莹的水滴,在下一层叶片上炸开,溅起无数跳动的精灵。鼓涨的棒子上,长长的细穗被一夜的夏雨淋得有些蔫,仿佛出浴少女耷拉着的长发般随风轻摆。
眼前正对着的,便是他引以为傲的坡地公园。咪咪山下,围篱之前,绿草如茵的土地上,古木参天,溪水蜿蜒。那一堆堆精巧玲珑的山石与座座粗糙简陋的木桥点缀其间,让人如进了森林中的小草坝,如沐于幻梦中的人间仙境……
视野尽头的咪咪山依然云遮雾罩的,傲然耸立的双峰被浓雾包裹着,山腰处也云雾缭绕,薄纱飘忽。那见或显露出的黄色榛林和翠绿的茶园,竟如女人丰满的上被人精心涂抹的油彩。
他正看得出神,楼下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咦!你娃今天没去跑步嗦?”
透过木栏的间隙,赵老幺满头是汗的正站在围篱外的石板路上仰头笑着同他打招呼。
“昨天回来后有点累,睡过了时间。”
他站起来俯身答应。整个农场敢用这种语气同他说话的怕也仅此一人,在别人看来是大不敬,他却一点也不在意,甚至倍感亲热。
“老子还以为你们不回来了,正和生产部的几个崽儿在屋门口扯了桌子喝夜啤酒,结果遭堂客闯了个正着,嘿嘿嘿!”
赵老幺用手挠了挠他那标志似的长发苦笑道。
“活该!你不晓得打个电话问一下迈,又遭收拾了?”
他调侃道。
“锤子没问,她说不晓得你是啷个安排的。看嘛,到处都是脚印!”
赵老幺嘻笑着背过去让他看屁股上的印迹。
“呵呵,你也想球得出来,还穿去上班?给老子自取其辱,保气!”
昨天回来时有些晚了,他便让李师傅直接把快艇开到了赵老幺屋后的洗衣台边。一定是春兰下艇后鞋子在菜地边沾染了黄泥,才会在他裤子上留下这么清晰的脚印。想到这里,晓欧忍不住笑起来。
“这有啥子嘛,日妈打是亲,骂是爱噻!你莫说,几个婆娘先还没看到,等车装完了回到休息室才被发现,笑得她几个差点背过去。”
赵老幺有些尴尬,脸更红了。他原本是要换的,那知昨夜贪杯,酣睡未醒,竟没听见铃响。若不是闹铃惊醒了春兰,他只怕还在梦着周公。急慌慌的从床上起来,赶着出门,竟把换裤子这头等大事给忘了。
“你经常闹这些喜剧,手下那些员工也算是有福了。”
晓欧笑道。
“你们今天装了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