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第 86 章

“好耶!!”小月牙摸着她指甲上的钻石,很是羡慕。

隔了好一会儿,奶香的气息靠近对徐瑾曼低声说:“曼曼阿姨,我可以吃一点点冰淇淋吗?”

徐瑾曼想了想,这个天气倒是不太适合,但在屋子暖和应该也没事。

“这里有吗?”

小月牙亮着眼睛连连点头:“有的,我今天看到师傅拎回来啦。”

徐瑾曼发笑,捏捏她的小鼻尖:“哦,小馋猫”

徐瑾曼起身出去问后厨的师傅,果真要到一个,香草的味道。

刚好沈姝端着一盘橘子,看到她手里的东西:“什么天气你吃这个?”

徐瑾曼听那语气,说:“小月牙吃的。”

沈姝:“?”

徐瑾曼仿佛从那个眼神里看到质疑——你还给小月牙吃?

徐瑾曼解释说:“我都答应了,不拿回去要失望的。”

沈姝看看她:“你现在惯着,万一拉肚子,难受的还是她。”

“……”徐瑾曼想也是,毕竟脚还没好,说:“那给她尝一口吧,剩下的我吃。”

沈姝:“你自己胃就好吗?”

瞥了她一眼,沈姝也不说话了。

好像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初次之外徐瑾曼还感觉到一点别的情绪。

徐瑾曼跟着人进去,小月牙一看到冰淇淋口水都快流出来了,眼睛直盯着。

她和小月牙说这个时候吃冰淇淋容易肚子疼。

小月牙点头,她拇指捏在食指尖端,软软说:“我就吃一点,一点点。”

甚至没有多余的哄,便很听话的应下。

最后剩下的冰淇淋徐瑾曼咬了一口,下一秒就感觉沈姝侧了侧头,徐瑾曼把冰淇淋丢下,走过去帮忙。

孤儿院里现在有两间客房,徐瑾曼和沈姝要在这里住两天,园长提前知道消息,还特意让人换了新的被褥。

晚些时候,沈姝把小月牙哄睡着时,园长从外面回来,请了徐瑾曼过去说话。

沈姝便一个人先回了房间。

客房在二楼,窗户面朝后院,一眼就能看到底下的小型游乐场。

窗户开了半掌,夜风像混着冰似得,吹在皮肤上能凉进骨头里。

沈姝走过去将窗户关起来。

底下后院中。

大灯关了,只有一盏小灯,光线不算清晰,也只能用来照明游乐区边上的走道。

白天玩乐的地方,在此刻莫名添了一种古怪氛围。

说不清那是什么感觉,让人难以忽视的不适。

沈姝看着看着,视线落在秋千上,不知为什么,冷意忽地从背脊往上爬。

她感觉身体在隐隐发疼,甚至五脏六腑都似绞着。

心脏犹如被人捏紧,产生心慌。

她不由自主往后退了一步,下一秒后背被一道怀抱裹住……

徐瑾曼从后背抱住沈姝,侧脸在她耳边:“看什么呢?”

徐瑾曼刚才去了园长那边聊天,从楼下上来的,身上还带着外头的凉瑟气息,但或许因为那股子阳光的气息,倒不让人感到冷。

徐瑾曼往下看了眼,目及秋千的时候,脑中不由浮现一个小女孩儿的身影。但只一瞬间注意力便转回沈姝身上。

沈姝摇头,说没什么。

但是晚上睡觉还是做了一整夜的噩梦,不断从高处落下,亦或者沉在水底。

要么疼得要死,要么临近窒息。

中途惊醒了三次,连带着第二天精神奇差,陪着小月牙玩几次都在走神。

下午阴沉沉的天气,太阳一时现一时灭,像被吹动的烛灯。

徐瑾曼瞧着沈姝状态实在不对,去摸额头,也没有发烧或者别的异样,但沈姝就是不舒服。

问了医生,说是没有休息好。

徐瑾曼想着,这段时间她总是熬夜,沈姝也老陪着,确实是没休息好,便把人拽到屋里休息。

徐瑾曼坐在床边,手穿进被子握着沈姝的手。

“睡吧,我在这儿陪你。”

沈姝连说话的情绪都没有,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怎么了,像是触碰到什么禁制的范围,里面的东西正在奔涌,疯狂的想要破禁而出。

让她身心充满紧张,警惕,以及恐慌。

是的,恐慌。

沈姝紧了紧五指,似乎这样,将徐瑾曼握的紧一些,能缓解她的情绪。

可惜这一觉睡的依旧不安稳。

断断续续。

傍晚的时候,徐瑾曼发现沈姝额头都是冷汗,身体也在隐隐发抖,像是生病的症状,她惊得起身去找医生,刚想松手手心的力道猛然发紧。

开始以为沈姝醒了,随即恍然,床上的人似乎是做了什么可怕的噩梦。

她的安抚起初还有用,逐渐的也没了作用。

沈姝将她的手越握越紧,像抓着悬崖边的那条藤蔓一样……

沈姝拼命的拉着布满铁锈的门框,似乎能感觉道铁渣与冷冰钻进掌心,她拼命的哭喊,但还是被一双大手轻松拎起来。

她的嘴被堵住。

被人抱起来,她模模糊糊的看到门框里面站着一个女人,她看不清脸。

意识里听到那个女人说了一句:“囡囡,你好好跟他们去吧,妈妈也是为你好。”

更多的她听再也听不清。

她的脑袋昏昏沉沉,迷糊间听见小孩儿的哭声,可是她睁不开眼睛。

她只能听到藤条抽在皮肉的声音,那哭声也在抽打中变成呜咽。

她蜷缩着身体,有风钻进脖子,雪在她皮肤上炸开。

彻骨的寒意,她冻得发抖,不敢吭一声。

画面一转。

沈姝的视线里再度出现那个四合院。

方方正正,有雨水滴滴答答落下来,耳边有滴答声,她扭头一看,那是一个黑沉的大水缸。下一秒她看到水缸里自己的倒影。

小时候的样子。

快要记不起来的样子。

有人拎着她的脖子,在她耳边阴恻恻的说:“臭□□,学不乖是不是?我好好教教你怎么长记性!”

她惊恐的盯着水面,险些就要看见身后那个人的样子,接着她被人丢进水缸里。

窒息感奔涌而来……

在梦里潜意识觉得那个人的声音,那肥硕,拎着她脖子手,给她的那种恶心感。

很熟悉。

沈姝在水中尖叫,挣扎,她想自己一定是在做梦,可是她还是醒不过来。

她还在挣扎。

画面再转,她的身体重重砸在院子里,她躺在地上,还是那个肥硕的女人。

女人的拳头落在她身上,穿着高跟鞋的脚踢在她肚子上。

从她的角度只能看到在女人身后,一晃一晃的那吊秋千……

她疼得想死,感觉整个五脏六腑都在疼。

“姝姝!”

沈姝被猛然的晃动与声音惊醒,整个人缺氧一般大口喘气,她眼睛里的眼泪在睁开的一瞬间,从眼尾滑到鬓间。

徐瑾曼把人弯下身,去抚那道泪痕,而后轻轻捧着沈姝的脸安抚:“没事没事,都是假的,别怕。”

沈姝双手环着徐瑾曼的脖子,把人抱住。

“徐瑾曼,我梦到……”

声音带着轻微的颤,可见那噩梦有多可怕。

徐瑾曼并不催促,顺着沈姝的头发:“没事儿,我在呢。梦到什么都没事儿。”

沈姝咽了咽,可惜喉咙干涩:“我梦到我妈妈了。”

徐瑾曼一顿。

立马反应过来,沈姝说的妈妈是指亲生母亲,她记得沈姝说过,对小时候的很多事也都记不清。

“嗯。”徐瑾曼低哄说:“然后呢?”

沈姝沉默了一会儿,醒来后第一时间的惊慌已经缓许多,但还是抱着徐瑾曼,闷闷的说:“她不要我了。”

沈姝咬着嘴皮侧的软肉,隔了一秒:“那好像不是梦,徐瑾曼,我不知道。”

虽然看不清她妈妈的脸,但那个感觉无比真实。

她甚至能勾勒出那扇铁门的模样,知道那扇铁门的角落用的另一种颜色的油漆。

可是她不知道,那到底是梦,还是真实的。

如果是真的,沈姝不敢想这个可能性——她是被亲生妈妈丢掉的。

徐瑾曼还是顺着沈姝的头发,脸蹭了蹭沈姝的脸颊,说:“还梦到什么了?”

这次隔了许久,沈姝:“一个院子……四合院,那个人……”

那似乎是极其不愿意想起的事,沈姝紧紧皱起眉头。

徐瑾曼也感受到那种抗拒,说:“那我们不想了,就是梦而已,假的啊姝姝。没事儿……”

沈姝从徐瑾曼怀里退开,眸光里还有水汽,片刻,徐瑾曼低头亲了亲她干涩的唇:“喝口水好不好?”

徐瑾曼拿了水又问饿不饿。

沈姝摇头,她没有半点食欲。

准确的说,她现在处于一种很奇怪的状态,连她自己都无法控制。

她一点都不愿意去想梦里的事,可是意识会不由自主往那处偏。

徐瑾曼在沈姝身边陪着。

□□点的时候,林薇抱着小月牙在外面敲门,顺便送了一份晚餐过来。

沈姝坐在床边,弯下腰,小月牙的小手摸摸沈姝的脸颊:“小月牙摸摸,姝姝阿姨一会儿就好啦。”

沈姝把小月牙抱到腿上:“好,小月牙最好了。”

她说完看了看那份晚餐:“你快吃饭吧。”

徐瑾曼说一会儿吃。

沈姝的状态很奇怪,整个人都似乎在一种不安里,这种感觉让徐瑾曼产生一种错觉,似乎又看到刚穿过来的那段时间,沈姝极度没有安全感的样子。

沈姝不语,低头去听小月牙说话。

她的情绪莫名更低了些,她的心里有些难受,还有一些愧疚和心疼,她只顾着自己难不难受,连林薇都想得到徐瑾曼饿不饿,她却没想起来。

人在情绪低落的时候,总觉得什么都是不对的。

林薇带着小月牙离开,徐瑾曼瞧着沈姝的状态,那份晚餐也没吃两口。

简单收拾完,徐瑾曼上床。

沈姝背对着她,并没有睡着,她从身后环过沈姝的腰身,贴近沈姝的脖子。

什么也不说,就那么抱着沈姝。

隔了几分钟,沈姝忽然转过身钻进徐瑾曼怀里,嗡声说:“曼曼……”

徐瑾曼:“嗯,我在。”

沈姝却没了后话,似乎只是想得到她的回应。

徐瑾曼只感觉腰间箍着她的手,越发用力,徐瑾曼也由着。

沈姝不知不觉睡去,徐瑾曼却有些失眠,熬着熬着时间过去,拿手机看的时候已经是十二点多。

1121,周五。

沈姝的生日。

徐瑾曼侧过脑袋,低头在沈姝额头碰了碰,用那微不可闻的气声儿道:“老婆,生日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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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按照原计划她们今天要返回北城,直接去团建的地方,也要给沈姝再单独过一次生日。

一大早网上也热闹,童嘉和蔡莹都是卡点发的祝福。

即便表面和往常差不多,但徐瑾曼还是感觉到沈姝的情绪依旧有影响。

因为这种情绪直接影响到食欲,沈姝早上也只喝了两口粥。

把小月牙安抚后,二人动身离开孤儿院。

回去的路上,徐瑾曼怕沈姝半路饿,特意拿了两个面包,榨了一瓶葡萄汁带走。

“曼曼。”

徐瑾曼侧头看了眼:“嗯?”

沈姝的声音略低,因此清冷的语调也减弱几分。

沈姝默了默,说:“我状态不太好,今天不适合跟你一起去公司团建。”

这是她们早一周前就计划好的。

但这样的状态确实没办法去,还是徐瑾曼公司的活动。

徐瑾曼望着前面的红绿灯,减慢车速,说:“好,那我们回家。”

“你去吧,我自己可以回去。”

“不可能。”徐瑾曼说:“我让你一个回去?想什么呢?”

徐瑾曼说完,又道:“反正网上有消息,知道是你生日他们不会介意的,晚点再给他们多发点奖金,他们估计巴不得我不去。”

“对不起。”

沈姝闻言,说:“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了。”

徐瑾曼感到诧异,等了一分钟,把车靠边上停下,然后转过头,很认真道:“你不需要为这个道歉,对我来说,你开心比什么都重要。知道吗?”

沈姝没应声,徐瑾曼道:“是不是发热期快来的关系?”

发热期除了一些身体反应,很多人也会有情绪不佳的表现。

沈姝的发热期紊乱,这次的发热期一直拖着还没有来。

沈姝:“……”

沈姝说不知道。

徐瑾曼:“你这个月大姨妈好像也不准。”

沈姝:“……”

沈姝:“嗯。”

她好像什么都是乱的。

但之前从来没有这样过,她就是提不起劲,心里像有一块大石压着。有什么事情她快要想起来,又不愿意去想。

整个精神推拉的过程,让她变得极为折磨。

不需要赶去团建,她们的时间便定心许多。

徐瑾曼的车在休息站歇了十几分钟,点了一份粥,两个人搭着吃了几口。

两个人都不太有胃口。

沉默中,徐瑾曼的视线在停车场扫了一眼,忽然在一辆灰色大众停了两秒,太阳直晒在玻璃窗,因为反光她看不清里面有没有人。

或许因为车型也普通,她总觉得来的时候好像也在后面看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