骊山老母宫是唐国道家玄门无极一脉的祖庭,苏家家传的拳法,练气的根基和核心,就是这一脉传下来的“牵丝劲”。一口气化作绵绵细丝,钓住体内的五脏六腑,起落升降,源源不断,进而才能练力如丝,渗透周身上下。苏雨晴的功夫虽然还没有到这一地步,但她的眼光却是极高,加上平时早就看惯了苏明秋练拳练气,是以一见到王越出手前这一吸气时引发的异象,登时就也想起自己父亲在练气行拳时的那种状态来。
同样是吞吸吐纳,鼻端有白气升腾进出,随着胸腹起伏不断,那两道白气也是吞吐不绝,像是从虚空里探出了一条细线,一直延伸到人的五脏六腑,瞬间就把整个人的精气神全都凝成了一股绳。
“这怎么可能?他才练气几天,就能达到这种地步?要知道牵丝劲儿一成,也就表示他已经把内力渗透到了五脏六腑中的每一处细微之处,末梢如初,远近同达,内可养生固本,益寿延年,外可千钧之力悬于一线……。”
“难道阴符七术的功夫就真的有这么厉害?可以让一个人短短几天精进如斯?”
苏雨晴眼见着王越这一口气吸的,周身气息几乎凝成实质一般,胸腹起伏间五脏几乎形成一体,其中间或又有阵阵轰鸣传入耳中。苏雨晴仔细去听,却发觉居然是从王越的肚子里面传出来的阵阵轰鸣,如蟾鸣,似牛吼。显见是这一口气下去,立刻就激荡风雷,令他的五脏六腑,大肠小肠,全都蠕动了起来。
而且近在咫尺之间,她也发现这时候王越体内的血管里,血液流动的声音也越来越大,如果闭起眼睛在夜深人静时听到这种声音,几乎就让人以为是置身于江河岸边,给人以一种汹涌澎湃,宛如大河奔流一往无前的种强烈感觉。
接下来,或许是王越在有意替自己证明什么,一口气吞入腹中之后,顿时响如雷鸣,刹那间前脚一进,后脚一跟,举手就是一记崩拳悍然出手。
崩拳似箭属木,拳似箭出直而快,有舟行浪头之势。王越这一拳,中宫直入,仿佛强弓硬箭,但出手时空气爆裂,发出如同撕心裂肺般的响声,落拳时却好像清风拂面,化刚为柔,点尘不惊。拳头才一碰在桩子上,立刻去势一尽,戛然立止。
可就也在此时,一旁的苏雨晴却睁大双眼,分明就看到面前这根木桩瞬息间就被一股力量贯通了前后,直径超过三十几公分的铁木桩子上顿时噗!的发出一声闷响,然后一蓬细碎的如同尘土一般的木屑如被疾风卷起,喷泉也似的直直向前炸出三尺开外,化作漫天粉尘,随风流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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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二十六章心猿意马
脸色又是一变,苏雨晴诧异的看了一眼王越,随后却呵呵的笑了起来:“谁要把你当成傻子,那才是真正的傻子。没想到你的感觉这么准!常叔叔虽然原来就是南派梅花拳的名宿,但他们常家却有人供职在大内,所以后来常叔叔就也在国内的有司衙门挂了一个名,算是半个公门中人。不过对他的事情,太详细的我知道的也不多,很多东西我爹都是不和我讲的,只知道近几年他来海外的次数越来越多,每次来都是找我爹办什么事。就连上次,罗德里格斯那件事,也是他事先来通风报信,我爹才在海边把他给截住的。所以,有机会你还要谢谢人家呢!”
呵呵的笑了两声,苏雨晴看向王越的眼睛里闪过一抹狡黠之色。显然这一番话,她也没用完全说实话。常真如的身份她当然知道一些,但这些东西却不能现在就告诉王越。
王越狐疑的看了一眼苏雨晴,再听着她说话的口气,顿时就知道这里面极有可能牵扯到一些国内的政治势力以及常真如和苏明秋之间的合作,顿时就知道不便深究了。他前世能成为整个联邦最大最头疼的“星际海盗头子”,也不可能是个没有丝毫敏感性的政治白痴,当然也明白这世界上的国家与国家之间的那点儿猫腻,大抵上其实就是对外用间,对内反间的那些事。
常真如这个国内南派梅花拳的大师级人物,屡屡漂洋过海,神神秘秘的来找苏明秋,再联想到苏明秋在海外唐人中的声望和地位,以及当年暗中曾经做过的那些事,王越心里自然也就有了点儿数。不过,他毕竟重生不过数月,现在连自己身上的事情都还没有完全搞清楚,所以对这种本来就十分敏感的人和事,他也不愿意去多想。但是,他也没有想到,在自己的这件事里,常真如居然还出了一把力!如果不是他及时通知了苏明秋,当日真要被罗德里格斯顺利登船,只怕他现在的情况完全就是两个样子了。
要知道那时,他可还没有进入换血洗髓的境界,功夫再高,可在罗德里格斯的手下也不过是能以“取巧”的手段接过对方三招而已。
所以,在这一点上,尽管王越心里不怎么愿意,但他也得必须承认,他是在不知不觉中欠了常真如一个人情的。虽然他也知道,这个人情其实是常真如卖给苏明秋的,一定是有所求,但人情就是人情,王越到底是从中受了益的……。
尤其是如今他一听苏雨晴这么一说,哪里还猜不到这里面的猫腻。
当下也只是点了点头,并没有表现出任何意外的样子:“既然是这样,那我也承情了。虽然我和那位常先生并不算熟悉,但有了这么一档子事,他的这份人情我就也记下来。到时候,早晚会还的。不过,话又说回来,这件事毕竟是因我而起,如果事情到了最坏那一步,我也不会在这里继续躲着了,临走之前总要把这件事了结了才是。”
“嗯?听你这意思,还是想着要学那匹夫之勇,行一番血溅五步之事了?”
苏雨晴闻言目光一沉,然后突然展颜笑了一下,随即便从座位上站起来,一边说着话,一边走到了院子西侧的一片场地前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