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绝路

孺子帝 冰临神下 3631 字 8个月前

王美人不能逗留太久,很快就乘轿回宫,将一个巨大的难题留给了儿媳。

崔小君是个聪明人,没多久就明白了王美人为何如此看重自己:如果倦侯真是被崔太傅带走,的确只有她可能将人要出来。

崔小君再次来到娘家,只找一个人,那就是东海王。

不出所料,东海王不在府内,虽然每个人都说他在某处,可哪里都没有他的身影,这件事证明王美人和太后的猜测很可能是正确的。

次日一大早,崔小君出城去见父亲。

这次见面十分艰难,南军大营守卫森严,南军大司马之女、倦侯夫人这些头衔都没有用,就算是太后亲临,也得有正式的旨意下达才能进入辕门。

崔小君却有一股执着的劲头儿,就是不肯离开,在辕门外守了整整三个时辰,崔太傅终于召见了这个不听话的女儿。

“是太后让你来的吧?”崔宏已经猜出了真相,“她在利用你试探我,说吧,太后希望通过你对我说什么?”

“我不管别的事情,只希望倦侯平安无事。”

崔宏无奈地说:“找我也没用啊,不管太后怎么说,倦侯确确实实不在我手里。”

“太后早有准备,迟迟找不到倦侯,太后会提前出手。”

崔宏大笑,“太后若是真有本事一举击败南军,怎么会让你来提醒我呢?兵不厌诈,太后这是在虚张声势。可不管是虚是实,太后都弄错了,你也弄错了,我将一个退位半年的废帝握在手里做什么呢?就算我有本事废立天子,要推的人也是东海王。”

崔小君觉得父亲的话颇有几分道理,“东海王呢?他不在崔家,肯定在你这里,我要见他,东海王鬼主意多,没准是他……”

崔宏摇摇头,对女儿说:“我为你已经破例了,倦侯肯定不在我这里,至于东海王,那是我的事情,你不要多问,如果你还是我的女儿,回家之后也不要对任何人提起他,明白吗?”

崔小君无奈地告辞,失魂落魄地打道回府,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每个人好像都有问题,可她却看不透问题究竟是什么。

“杨奉……”崔小君又想了那名太监,或许只有他能看破这重重烟雾。

之前被派去找杨奉的杜摸天已经回府,带来的消息令崔小君更加不安。

杨奉的看法与王美人一样:倦侯无论如何不可介入太后与崔家的斗争,崔太傅有阴谋,太后绝不会毫无防范。

坐在屋子里仔细想了一会,崔小君明白过来,她被父亲骗了,倦侯就在崔太傅的掌握之中,只是不在南军营内。

一边是崔家,一边是倦侯,崔小君被逼到了绝路上,命令侍女找来一柄剑,明天她还要去见父亲,若是没有结果,她宁愿死在倦侯之前。

一大早,崔小君尚未出发,府里来了一位陌生的客人,敲响后门,改变了崔小君的计划。

大楚军队被匈奴击败的消息彼时已经传得沸沸扬扬,据说不少勋贵都要从军效力,对朝堂只有一知半解的崔小君突发奇想,给倦侯写下一纸简单的信:

边疆战乱,宫中有备,夫君宜上书请战,万不可冒险行事。

在她看来,这是唯一的脱身之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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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大带回来的信是崔小君写的。

几天前,倦侯彻夜未归,崔小君就已生出不祥的预感。次日一早,杜穿云醉熏熏地回来了,还是没有倦侯的身影,张有才急了,当头浇了一盆凉水,杜穿云终于清醒过来。

“倦侯不可能丢,他和柴小侯、张养浩他们在一起。”杜穿云坐在地上茫然地说。

张有才立刻去柴府、张府打听消息,带回来的结果更令崔小群忧心忡忡:一共六人,昨晚都没回家,其他几家不太着急,这些纨绔子弟经常一疯就是好几天,柴府也只担心一件事,该怎么向衡阳主解释孙子没来请安。

崔小君无法安心,倦侯身份特殊,更不是纨绔子弟,绝不会一声不吭地离家不归。

张有才继续出去打听消息,杜穿云睡了一觉,醒来之后也着急了,出门到处寻找线索。

当天下午,张有才带回消息,倦侯等人昨晚去过崔府,在后巷与崔腾一伙打过架。

崔小君不能再坐等消息了,立刻命人备车,回娘家问个明白。

在荒园中受到惊吓的崔腾还没回过神来,正躺在床上哼哼唧唧,见到妹妹之后大发雷霆,“你家里的奴仆打伤了我,你竟然还敢来?臭丫头、死丫头,胳膊肘往外拐,我要跟老君和母亲说,崔家从此不认你……”

崔小君哭了,哭的不是哥哥受辱,也不是崔家不认自己,而是倦侯下落不明。

崔腾一开始兴灾乐祸,很快就变得难堪,“哎呀,有什么可哭的?我就是说说而已,我根本没敢对老君说起这些事情,她老人家的脾气,你是知道的。”

崔小君还在哭,崔腾只好下床劝慰妹妹,“好了好了,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不计较就是,这就是我和柴韵之间的仇恨,我找他报仇。咦,还哭,难不成你跟柴韵……”

“呸。”崔小君止住哭泣,抽抽噎噎地说:“倦侯昨晚……没回家,跟柴韵、张养浩他们不知跑到哪去了。”

崔腾一拍大腿,“还用查?柴韵是个花花公子,专做偷香窃玉的买卖,夜不归府,不是留宿娼家,就是跟谁家的小姐……完了,妹夫被带坏了。”

崔小君坚定地摇头,“不可能,倦侯绝不是那种人。”

“哈哈,傻妹妹,再怎么着倦侯也是男人,你们成亲一年多了,他肯定是对家里厌倦了,出去采野花呢。”

崔小君面红耳赤,却还是摇头,问道:“你没对倦侯做什么吧?”

“我能做什么?倒是他们昨天晚上……哦,你是为这个才来看我的。”崔腾跳回床上,盖上被子,一脸怒容。

崔小君上前道:“二哥,我怎么会不关心你呢?可我知道,你是崔家二公子,柴韵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只是跟你开开玩笑,不敢真对你下狠手。”

“他不敢。”崔腾坐起来,心里稍微好受一点,随后叹了口气,“你一出嫁,就跟从前不一样了。跟你说吧,妹夫昨晚的确和柴韵来过,在门外挑衅,却没有胆子打架,我们一追出去,他们跑得比兔子还快,连根头发都没留下。”

崔小君稍稍放心,二哥虽然鲁莽,却不会对她撒谎。

崔腾下床,认真地说:“妹妹,这不算多大的事,寻常百姓还有人三妻四妾呢,妹夫好歹当过皇帝,总不能一辈子守着你一个吧。”

不想听二哥胡说八道,崔小君转身就走,去内宅见母亲,乞求母亲帮她打听消息,她还是担心崔家有人对倦侯下手。

她没去见祖母,因为老君对倦侯的印象实在很差。

回家时天已经快要黑了,倦侯仍无消息,其他几家也开始着急了,之前虽有过数日不归的经历,可是都会派人跟家里打声招呼,而且六名贵公子,居然一名仆人也不带,这可是前所未有的怪事。

寻人的队伍迅速扩大,很快就将曾与六人遭遇过的巡夜兵丁给找了出来,由此大大缩小了他们失踪的区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