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百年的习惯,早已融入骨血。若非人提醒,他自己是怎么也想不到的。
重渊甚至记想到,是不是她被惑心铃已经种下了惑心种。
他上前时,酥酥立刻又倒退了一步。
酥酥也不想的。可是她怕,怕眼前的狼耳少年真的是他。
“小狼。”
酥酥抬眸,认真地看着狼少年。
“你是谁?”
重渊终于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了。
她可能……知道了。
也可能只是猜测。
他不敢赌。只是随意笑了笑,若无其事朝她走过去。
“我是小狼。”
“不是的。”酥酥摇了摇头,“我听见你说话了,你说……”
“本座的狐狸。”酥酥有些恍神,她好像听过很多次重渊这么说。说到她都能拿捏住这个语调,完整的复述出来。
原来如此。
重渊也不慌张,掌中凝出一片火星,甩出去,地宫的墙壁上多了不少的火种。
火光让地宫瞧着稍微有些亮度了。
“我是玄厉。”
重渊面不改色地说道,“这只是一个记忆传承的称呼。”
他也没有说谎。玄厉是酥酥给他起的名字。而记忆传承来自于自己,没有错。
因为不觉着自己是说谎,狼少年在说话是掷地有声,也很利落,看不出任何谎言的痕迹。
酥酥愣了。不是?
可是那个语调熟悉的她根本不用多听,就是他啊。
“玄厉是我给你起的名字,你在玄厉之前,又不叫玄厉。”酥酥也不是那么好骗的。
重渊眼神温柔地看着她。
“给我起名字的人,只有你。”
酥酥与他四目相对,看得清清楚楚,他没有说谎。
忽然,酥酥不确定了。眼前的小狼真的不是他吗?只是小狼吗?
重渊发现了酥酥眼中的困惑,乘胜追击。
“如果我不是玄厉,我该是谁?”
酥酥一下子说不出话来。她低下头,脚尖在地上蹭着。
只是这地宫地上是一片完整的青石,蹭了半天,连小碎石子都踢不到。
不是重渊。酥酥有些闷闷地想,挺好的,还好不是他。就是委屈小狼了。被当成重渊,真的很委屈吧。
“把你当成一个……”酥酥想了半天,心虚地眨眼,“坏人了。”
坏人重渊心头一紧。
已经从葳蕤那里得知,小狐狸会跑是因为他。因为他对她不好。
而现在在酥酥的口中,他是一个坏人。
重渊糊弄过去的沾沾自喜没有了,比之刚刚,心沉入谷底。
坏人若无其事上前,这一次,酥酥没有退后。
她其实是有些想的。眼前的小狼怎么都不再是她之前眼中的小狼了。可是之前一直躲着他,他会难过吧。
毕竟从小狼崽时期一直跟着她的。
他是一个怕寂寞的小狼。
“走吧。”
重渊掌中燃起一抹火焰,火星在跳动。
酥酥迟疑着跟上他的脚步。
“去哪里?”
“此间是鸣墨洞府。洞府里有生门和死门。我们找生门离开。”
此间记有四通八达的地道,每一处都深不见底,漆黑一片。唯一的光照就是重渊扔出去的火星。
重渊在前寻路,酥酥跟着他的脚步,忽然想起来。
“我们掉到这里来,大师姐会知道吗?”
她只是摸了一朵花,如果大师姐没看见的话,她在大师姐的眼中岂不是凭空消失了?
糟糕。
重渊随口说道:“会。”
就她大师姐看崽子一样看着她,怎么会不知道她的任何动向。
那就好。酥酥松了口气。起码大师姐知道她到了哪里,不会扔下她不管的。
地宫的地道越走越复杂,每走过一条地道,前方和最早酥酥坠落时的地方一样,都有一个圆形的场地,不过没有石棺。
偌大的地宫仿佛是空的。走了可能有半个时辰,走到酥酥脚都疼了,也没有走到一个正确的方向。
重渊停下了脚步。
他大概明白了。
“小……”重渊反应极快地将到嘴的小狐咽了回去,重新喊她,“酥酥。”
酥酥有些走不动,走得慢还是重渊始终回头拉着她,让她时时刻刻贴在自己的身边。
她听见了重渊喊她,抬头。想问怎么了。
可忽然发现明明紧贴着小狼的她,却像是凌空被推后了几步。和小狼中间有好几步的距离。
不对呀,她倒着走了吗?酥酥往前走了一步。
可这一步距离,怎么也走不到。
酥酥眼睁睁看着又一个酥酥,和她一模一样的酥酥,和她一样走得很累的酥酥,走到了小狼身边。
“叫我吗?”那个‘酥酥’和她一样,歪着头问。
酥酥瞪圆了眼:“小狼!”
她在喊,声音却像是被阻隔了起来,根本穿透不过去。
不但如此,她刚刚明明和小狼只有一步的距离,此刻已经越来越远。
和她一模一样的酥酥,小狼认不住来的!
酥酥好着急,她怕这个奇怪的‘酥酥’是坏人,是来害小狼的。
小狼怎么办?
她眼前仿佛是有一堵墙,牢牢堵着她的去处。
连忙从锦囊中掏出小金碗凌空一扔,吸取的灵力全部都汇聚在自己的小金锤上。
一锤狠狠砸在气墙上。
气墙荡开一圈碎痕。
酥酥铆足了劲,狠狠又一锤砸下去。
“别砸了别砸了,好疼的。”
憋不住的惑心铃从气墙中爬了出来,气鼓鼓地瞪着酥酥:“坏狐狸。”
“狐狸,他是你的吧。”惑心铃却没有理会酥酥的问题,反而趴在气墙头兴致勃勃的说,“你不想看看吗?他要是认不出来你,我帮你吃了他好不好?”
“你之前说,狐狸不该是谁的。”酥酥还记得这句话。
坦白来说,如果没有后面一句,这一句她还是很赞同的。
惑心铃点头:“这不冲突,狐狸永远是狐狸自己的,而记谁都可以是狐狸的。这是主人说的。”
酥酥隔着气墙,已经看见小狼在和奇怪的‘酥酥’笑了,急得她又一锤砸在气墙上。
“他不是我的。他是同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