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丝眼睁睁看着阿宝从碟子里拿的糖,猜测这便是阿宝从她世安院提过来的给姜堰的,并不敢收,恰好浅丝正面对姜堰,瞥了眼姜堰,见姜堰微微点头,浅丝才笑着安心将软糖收下。
“奴婢送送宝小姐?”浅丝冲着姜堰福了福身,出声提议。
姜堰刚出声应允,阿宝却在同一时间摇着头拒绝,她侧头望向姜堰,一字一顿的道:“我自己可以,表哥病了,你好生照顾表哥,表哥也要快点好起来。”
浅丝恍然,原来那几颗软糖竟是给她的‘报酬’,好让她更加尽心照主子。阿宝不知,即便她不给她糖,浅丝也该尽心尽力照顾。
姜堰心中微动,因阿宝对他的关心,眼里迅速拂过笑意,可随即阿宝接着又道:“咱们约好一起泛湖,表哥身子不好又要推迟了。”
话落,阿宝嘟嘟囔囔地转身离开,满心满眼都是何时能够一起出去泛湖,自病痊愈以来她还未曾出府。
姜堰看着阿宝的背影,久久不曾言语,主要是对阿宝无话可说,明明先前还感念她关心他的身子,结果后面一句话就让他哭笑不得,原来只是因为想去玩才不想他生病。
浅丝不由得憋笑,阿宝一边嫌弃姜堰,一边又无可奈何的表情实在是让人忍俊不禁。
阿宝刚走没多久,或许就阿宝如同乌龟的速度,连扶云院院门都没有走到。姜堰又想起她说的‘望梅止渴’与‘望笑生甜’,嘴角不自觉弯起弧度出来。
只是浅丝接下来说的话,让他硬生生将嘴角的笑意压下去,整个人瞬间散发锋利的光芒。
姜堰淡淡地扫视几人,“我现在确实是一无所有,可你们切莫要试探我的底线,当初我能放下身段硬将你们带出来,也能将你们送回去。”母亲一直教导他为人要敦厚纯善,不能迁怒与人。是以,即便他在送往江宁路上,从未对身边人发过火,动过怒。加之在沈家一直闷着,竟然养成了个隐忍的性子。
闻言,几人身子皆是一僵,其中最为震惊的该是墨笙。浅秋、浅月、浅丝因为是女子就被送往夫人宫中伺候,当时皆是跟着主子从宫里出来。而他们几个墨字的人不能入宫,只能在宫外待着。
当时夫人暴毙,宫内宫外皆是乱了好一段时间,甚至连已经无人居住的将军府都遭人偷窃。他们在宫外的四人完全不知晓宫内情形,慌乱至极。最后被人指示,稀里糊涂的在宫外遇到主子,他们均以为是将军旧部将他们送于主子面前,谁知晓其中竟是主子手笔。
“我不管之前如何,从此时此刻开始,既然喜欢乱嚼舌根就去掉舌根;不长眼睛就剜掉眼睛;没脑子,脖子上也不需要顶个空脑子。”
姜堰一番话说得极其残忍,墨笙却是深感自豪,这般有魄力果决的人,才能带他们走出险境,而不是一辈子窝在别人家。
跪在中间浅秋本就被姜堰的视线压得抬不起头,如今听了他的话,早已被吓得面色苍白,只能连连答诺。再不敢将姜堰当做一个十二岁,处处需要人提点照顾的少年。或许在她松懈之时,这个少年早就长成。
支付宝首页搜索“9495827”领红包,花一分钱即可支持正版姜堰刚准备端起药碗,手就被阿宝一把按住,让他动弹不得。
一只手在下干净修长,另一只手在上白嫩小巧,放在一起煞是赏心悦目。
“何事?”姜堰问。
阿宝扬起头,“表哥你看看我。”语气同撒娇又似命令。
姜堰依言垂首,视线落在阿宝粉嘟嘟的脸上,他们之间不过案桌之隔,这么近距离的看着,姜堰甚至可以清晰地瞅见阿宝脸上细小的绒毛,猝不及防间,姜堰的视线便触及到两排如珠贝齿。
阿宝正笑着,脸颊两边的酒窝深深陷入其中,好似两弯清潭。
“药凉了再喝就没药效了。”姜堰含笑,声音如同淙淙流水,娓娓动听。
阿宝纠结地看着药碗,又掀开眸子看了一眼姜堰,松开了手,“你边看着我笑再喝药可好?”
“为何?”姜堰不明所以。
阿宝两只手撑着下巴,扑闪着眼睛,一本正经地说道:“大家都说我的笑容能甜进人心里,你先看我笑,再喝药就不会觉得苦了,就好比……”阿宝一顿,说到重要之处,竟是忘记自己要说的一个成语,只得凝眉使劲思索,最后一笑,激动得忍不住地拍桌子,“望梅止渴!”
听着阿宝天真又好笑的话,姜堰眸子闪了闪,先前准备重新端起药碗的手一顿,不着痕迹地收回来,询问她:“你平常喝药怎么喝?”他记得先前她曾病过一次,还埋怨他不曾探视她。
阿宝改撑为趴,生气起来腮帮子鼓鼓的,懊恼道:“我试过让小糖站我面前,我先看她再喝药,但是半点用都没有,该苦还是苦。”还不如喝完药吃蜜煎,她让表哥看着她喝药,何尝不是一种试验?若是这法子能成,日后她要喝药便对着铜镜喝。这些话,阿宝只在心中默默说,不敢明着来,只是眼中偶尔露出来的狡黠,还是出卖了她。
“可以。”姜堰不在乎再多迁就一次。一边喝药,另一边不忘凝视阿宝脸上笑容。姜堰看着阿宝蠢乎乎的假笑,嘴角跟着一起抽动,往常苦涩难喝的药,似乎真的没有那么难入口。
姜堰一抬头,最后一点药都纳入口中。
阿宝看姜堰看得入迷,跟着姜堰的动作一起抬头,若不是椅子太高,她脚不能点地,她甚至整个人都会站起来。
姜堰放下药碗,药的味道仍旧未变,该难喝还是难喝。姜堰的药是解他身上残余的毒素,比普通伤寒等药得苦上好几倍。他放在桌下的手攥紧,强忍着命人拿蜜煎进来的冲动,对着阿宝笑了笑,风轻云淡。
阿宝惊奇地看着姜堰,“表哥刚才看了我之后再喝药,都没皱眉头,这个办法应该是有用,估计是小糖不如我甜,我看着她才会依旧觉得药苦。”
姜堰为了忍住口中的苦味,迟了好几拍才开口,“我已经喝完药了,你还这般看着我做甚。”姜堰想的是,阿宝不紧紧盯着他,他好歹还能露出一两点难受来,再这么目不转睛的看他,他实在会没办法坚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