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始深感冤枉，“老师，我好好扶他了，是他不好好扶我。”他叹了口气，接着只伸出右胳膊去给柯宇哲扶，“柯同学，我知道你不想跟我有大面积的身体接触，所以我们就换个身体接触面积最少的方式来好了。你已经十九岁了，能够自主行走，所以你就抓着我的手臂，防止失去平衡就行了。”

柯宇哲嘴唇嗫嚅了两下，想说什么但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依言抓住了对方的右胳膊。

体育老师勉强感到满意，“这还差不多。不过王诠胜同学，你不会半路就把受伤的同学扔到路边上吧？”

“......老师，您要是实在不放心的话，您就监督我、跟我一起去保健室好了。”周始简直都要无语了，“瞧您这话说的，柯同学他难道是垃圾吗？我想扔路边就能随便扔路边？”

体育老师闻言立刻摆出师长的架子严肃教育道，“王诠胜同学，你瞧你这话说的，就算柯同学他是垃圾你也不能随便扔路边啊。垃圾不落地政策你不想遵守了？小心环保署罚款罚死你。再说了，就算柯同学他就是垃圾，只要放对位置，也能......”

“等一下！”柯宇哲实在是听不下去了，“什么垃圾不垃圾的，你们是不是在故意骂我啊？”

“没有啊。”

“没有啊。”

两道“没有啊”同时响起，周始一不小心竟和体育老师异口同声了。

体育老师干咳一声，道，“那什么，总之王诠胜你别半路上把受伤的同学扔了就行。老师还有事，就先走了。”

春天是美丽明媚的，但扶人的人和被迫扶人的人两人之间的气氛却是沉默滞凝的。路旁满树的李花饱满芬芳地散开了瓣，浅金色调的春日阳光从枝头往茎处洋洋泼洒，美得像是含着光在尽情绽放。

柯宇哲看了两眼李花后就忍不住把视线轻悄悄地往身侧的少年脸上落。对方的脸上虽残留有微微的细汗，但看上去还是洁净白皙的。他线条柔和的脸孔因正映着日光，从而显现出一种类似于象牙的莹润的色泽，比此时开在春天里的李花花瓣还要白，只要轻轻一笑，就会让人怦然心动。

只不过对方没有朝他笑。不仅没有朝他笑，还朝他蹙起了眉。

当柯宇哲意识到自己偷看对方却被对方逮了个正着的时候，他慌忙垂下了眼帘。

周始直接单刀直入地问他，“为什么偷看我？你是有什么话想要跟我说吗？”

对方虽然脸孔白皙如花瓣，但是眼珠却黑沉如深井，柯宇哲被那骤然落到脸上的黑沉目光吓了一跳，支吾了两声后终于费力地支吾出了连在一起的两个字，“谢谢。”

“谢谢？”周始道，“是体育老师逼我扶你去保健室的，你不用谢我。要谢的话你就谢体育老师好了。”

这事柯宇哲当然心知肚明，他赶忙找补道，“我不是谢这个事，我是谢你在刚才的比赛里及时替补出场，力挽狂澜。要不是你，我们、呃、我们班赢不了二班，谢谢你。”

周始见他眼神躲闪，睫毛轻颤，当下淡声问他，“你只是想跟我说谢谢？没别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