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心而论,大家虽然没什么誓与番和城同殉的觉悟,但是也很难这么直接丢掉常识和节操,跟着这个简直像在自己拼命作死的家伙一起胡来。他自己作死不要紧,却不要在日后朝廷秋后算账的时节,连累了咱们!
可这个时候,面对这气焰嚣张的魏兵曹,就犯不着和他硬碰硬了,什么事都有吴都尉在前面顶着呢。
魏野这个场子开出来,吴解也是傻了眼了见过蛮的,见过愣的,没见过这么又蛮又愣又不讲官场体制的异类!这个魏野到底还算不算是大汉的文官了?只怕那些受招安的马贼,官场上面的揖让风度都要比他强不少!
这些话憋在吴解心里,也是把他憋得够呛。要换一个有操守、以君子清名自诩的人物,这时候说不得就要和魏野翻脸,可这样的党人在如今的大汉官场上可算是稀有动物,起码在这一屋子冠带煌煌的人物里面是再难找出一个来的。而吴解除了装傻充愣,也没了什么应对魏野的法子。
就在这两下僵持间,堂下却有一个小吏连滚带爬地跑了过来,口中连喘带叫:“禀、禀农都尉,城门前又来了一支军马,来势汹汹,正要冲城哪!”
听着这禀报,吴解还没来得及有什么表示,魏野就先腾地一声站起来了:“冲城?有本官在此,能冲城的贼军还没出生!”
可惜吴都尉的这点心愿,面对呼啸而来的马队,也只能把脾气先收到夹袋里头,拱手未语先带笑:“胜文兄,何来之迟?边郡有警,而精兵全出于外,全凭兄调民壮而得安。(无弹窗广告)如此大功,正当为兄贺,只是胜文兄这支军马来得猛烈了些,却叫我等担了不小的惊吓!”
魏野跳下马来,抱拳为礼,也是堆起满脸笑容:“这如何克当?沿途所见,便是吴公所治的番和县,地方最见安靖,这样的劳绩,兄弟回京,必然保奏中枢,替吴公请功的!”
这场面话大家都说得滴水不漏,然而魏野心下却是一个劲儿地犯恶心,尤其是“胜文公”这称呼,听着怎么样也比不得“玄德公”、“孟德公”。
恶心归恶心,魏野面上倒还是如春风般温煦,牵着吴解的手,听着这位张掖郡农都尉自报家门:“下官如何当得兵曹这般客气?说起来下官祖上也是出身颍川,与兵曹算是半个同乡,若是兵曹不弃,以下官表字孟明相称也便是了。”
吴解这般明显的示好,魏野也不能摆出什么崖岸高峻的面孔来,含笑颌,和这位农都尉把臂入了署衙,直上正堂,与番和县一班地方官佐一一见了礼。
要这些人说真心话,似魏野这样的京官,和地方守臣本来就不算是一个系统,魏野也没什么差遣名义,换个时候,大家了不起就是虚情假意地客套些个废话,一转头就各走各路,谁管你一个司隶部的兵曹从事是什么玩意。9就爱然而此刻,大家却得将这年轻得过分的家伙仔仔细细地应对起来,免得他拍拍屁股就走,留下他们这些文官在番和整日提心吊胆地担忧东面的羌军。
至于分润些这家伙手里的军功?不指望,能容着他们从番和这眼看着就要成为前线的险地退走,别到时候一扭头便上一道“查守臣某畏敌如虎,私离任所”的弹章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