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赣州四侠的老大赵无极、老二秦平远走了过来。那赵无极四十岁左右,下颏留着一撮黑胡子,一脸和气。秦平远身材不高,脸上从左眼至嘴角有一道长长的刀疤,模样甚是凶恶。赵无极冲孙难摧道:“老四,少说句。咱们今天遇到高人了。”他转身向锦衣相公道:“我这兄弟生性鲁莽,多有得罪,敢问尊驾贵姓高名?”
那锦衣相公轻摇折扇道:“我的名字就不用说了,刚才孙老四对我出言无礼,我略施惩戒也就算了。大家尽管喝酒,喝酒!”他神态自若的坐下端起酒杯便要继续喝酒。
秦平远大怒,喝道:“我们兄弟四个在湖广道上也不是无名小辈,你这小子竟然这样无礼!赶紧给我弟兄陪礼道歉,不然今天爷爷打断你的一条腿!”他声音尖细,听起来非常刺耳。
那锦衣相公呷了口酒,道:“有胆量你就来试试呀?”
赵无极脸色一沉,道:“我的兄弟是个粗人,言语中得罪了相公,你既然声称已对他略施惩戒,咱们就算扯平。可是你对我们这样无礼,可就……嘿嘿,未免过分了些吧。”
池英悄悄对岳兰芷道:“这赣州四雄当年都是江洋大盗,杀人如麻,功夫都很了得。后来不知做了笔什么生意,发了大财,这才洗手不干。那赵无极的八卦刀、秦平远的铁抓、钱不贵的长鞭都非常厉害,就属孙难摧武功不济。”岳兰芷道:“这些浑人打架,关咱们什么事,咱还是走吧,找大师哥要紧。”池英道:“先看看再说,那相公好像也有两下子。”岳兰芷拗不过他,便依旧挤在人丛中观看。
那锦衣相公喝干了杯中酒,旁边一个小僮端着酒壶给他斟满,旁若无人一般。秦平远喝道:“阁下不把我兄弟四个放在眼里,一定是身怀绝技,那就露两手看看吧。”那相公哈哈笑道:“就你那猫爪子还能把我怎么样吗?”
秦平远大怒,右手一抖,从左袖中抄出一对铁抓,左右手各一支,摆个姿势,直向那相公攻来。他这兵器乃是用精钢特制的,不到二尺长,前面是两个虎爪形状,带着尖刺,抓到人身上必是皮开肉绽。众人惊呼中,只见那锦衣相公身子带着座椅突的后退一丈有余,右手折扇挥处,秦平远身子踉跄,幸亏赵无极在一旁冲过去架住。
孙难摧大叫道:“这小子扇子里面有毒!”众人这才知道刚才孙难摧为什么开碑裂石的一拳竟然没能打到锦衣相公身上,想是他折扇挥处能释放无形无色的毒气来。赵无极忙问秦平远:“二弟你感觉有什么异状吗?”秦平远暗将内息动转周身,感觉没有异状,摇摇头道:“没有。”
锦衣相公道:“念你们只是些无名鼠辈,不与你们一般见识。你们快快走吧,别搅了公子我喝酒的雅兴。称心,倒酒”他手中的那杯酒兀自一滴未洒,当下仰脖一饮而尽。那名叫称心的斟酒小僮竟不顾赣州四雄愤怒的目光依旧走过去倒酒。
钱不贵暴喝中长鞭如毒蛇般向称心下盘攻去。眼看长鞭就要裹住他的脚踝,不料那小僮步法奇特,竟在轻描淡写之间躲了过去。钱不贵一招落空,暗暗惊奇之中第二招接着使出。此时称心已经走到锦衣相公身前,他脚下如长眼一般,脚步变换不停,躲避钱不贵的长鞭,手上却不慌不忙的照旧斟酒。
钱不贵刚攻他下盘无果,手一抖,长鞭冲他上盘卷来。称心刚刚斟了半杯,眼看长鞭便要卷上他的右手,他右手一缩,身子一转,鞭梢贴着身子漂了开去,尺寸拿捏的恰到好处。楼上群豪见了,无不从内心中叫好,有心直口快的便高声喝起采来。
只见那称心跪在锦衣相公身边,道:“小的侍候主人不利,请主人责罚。”那锦衣相公叱道:“蠢材,他要用长鞭卷你的右手,难道你不会用左手倒酒吗?没用的东西!起来吧!”称心站起来,依旧把酒斟满,退到一旁。众人无不惊讶,心想以这小僮轻描淡写的身手,躲过钱不贵的长鞭三招,不勉励几句也就算了,居然还要斥责。有人叫道:“有这样的小僮,做什么都侍候的舒舒服服的,还想怎么样?”
赵无极见他主仆三人都身怀绝技,尤其那锦衣相公的折扇中不知藏有什么毒物,毒性也未可知,当下不敢大意,他冲锦衣相公抱拳道:“阁下莫非是蜀中唐门中人,不知与唐魁唐老爷子怎么称呼?”蜀中唐门一向以暗器和毒药冠绝天下,数百年来雄踞川中,江湖上畏惧他们的毒药,因此一向敬而远之。楼上群豪早有人暗中猜测这主仆三人是唐门中人,听到赵无极如此问询,一个个默不作声,心中均想:这下赣州四雄得罪了唐门中人,可有的罪受了。
岂料那锦衣相公哈哈笑道:“唐魁嘛也不过尔尔,论起辈份来唐魁还是我的晚辈呢。唉,这么多年唐魁那小子在毒药上也没什么进境,丢尽了唐家的脸!也罢,今天本公子心情还不错,你们走吧,我饶了你们便是。”众人见他年纪也就在三十岁上下,居然自称是天下暗器、毒药之首的唐魁的长辈,无不骇异,心想此人胆大包天,纵有再大的本领也不应该如此辱及唐门。群豪中便有人鼓噪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