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还特地写这个?”沈翠搁了针线,把针线笸箩挪得离他远远的,立刻认真看起来。
还别说,梅若初这教案写的是真不错。和时下的教书先生,想到哪里就讲到哪里不同。
他这教案写的跟后世的教育工作者写的似的,十分有条理。
不止详细地做好了教学计划,标出了学习目标、重点难点,甚至还能写上某某年份,某场考试根据哪句话,出过什么题。
更列出了哪里适合和学生提问互动,按着出了卫奚、卫恕和穆二胖的学习进度和个人性格,预设出了他们可能会如何回答,而后应该如何解释。
可以说拿上这份东西,只要识字,照本宣科,直接就能当先生了。而这份教案给到学生,也可以直接成为宝贵的复习资料。
直接把沈翠都看惊了,“这是你们书院里学来的?”
弘乐书院真要是这样超前的教育模式,也难怪可以屹立两朝不倒,培养出那么些厉害的学子。
梅若初有些赧然地说不是,“我们书院里,山长他们也并不需要做这些案头工作,万卷书自在心中。这是我根据我们山长的教育心得自己鼓捣的。毕竟我没有经验,所以就需要这样准备。老话说‘笨鸟先飞’,大抵就是我这样的。”
这话一说,沈翠越发惊讶,目瞪口呆,要不说梅若初是除幸运值之外,都接近满数值的天才呢?搞个教案都快直接接轨现代了。
现代的老师在上岗之前还需要接受好长一段时间的学习呢,他无师自通,直接把千百年后的教学模式都创造出来了。
沈翠作为现代人,其实早前也想过弄这个。但做教案的前提,是得会书上的内容。
她于四书五经上造诣为零,又看劳不语带两个年级已经十分辛苦,便不好冒然指手画脚的,增加劳不语的案头工作量。
没成想,梅若初才来一个月,自己鼓捣出来了!
看她久久没有言语,梅若初又接着问:“您觉得如何?”
沈翠是除了夸好不知道说什么了,此时她也体会了一把劳不语私下和她嘀咕说教不了梅若初的体验。
“您觉得好就成,那我就接着往下做了。”
沈翠阻止说:“我虽不懂,但也知道四书五经那些书目极为庞杂,你要是每本书都写过去,得写多久?”
梅若初认真地算了算,“一本《礼记》,五千二百七十字,拆成教案,我从刚来的那天写到今天才完成,用了一个月。《周易》那样比较精深的,字数又多,大概需要写半年?”
“那更不成了。那光是四书五经那九本写完都要二三年了。你不科考了?”
“我……我……”梅若初涨红了脸,但嗫喏半晌,他还是道:“我不考了。”
“你在说胡话。”沈翠板下脸,“不考你前头寒窗苦读的那些年算什么?我知道你聪慧,劳夫子说他都教不了你,但你别说你现在会的那些,都是生下来自己悟的,没有你恩师的悉心栽培?你付出的努力,老山长付出的努力,难道就是奔着让你当个普通的教书先生?”
这要是现代社会,各种职业地位平等,梅若初有这份教书育人的本事,想当老师,她肯定不会横加干涉。
但在这个时代,说难听点,就是功名代表一切。没有功名,就谈不上掌握自己的命运。
更别说,梅若初这份天资,真要有了功名,入朝为官,能造福多少苍生。
要不是想让他别放弃科考,沈翠何至于废寝忘食给他做这么多针线活?
反正有胖儿子在,可以压住他的霉运,随便刷一刷,让他安心教授穆二胖就行。
察觉到自己说话重了些,沈翠缓和了脸色道:“我说话重了些,我不是说教书育人不好,而是以你的资质和潜力,该有更大的发展。而且我想着,你的初心应也不是只当教书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