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虽失望,却也觉得这并不大碍,因为这种浅薄的人最好拿捏。
就算将来不会成为穆云川的助力,却也并不会误了他的前程。
但如今那愚笨的孩子竟要拜入劳不语门下,好的他怕是没那个能力学到,但学坏还不简单吗?
若是真的学的和当年的劳不语一样呢?
一样的放浪形骸,一样的狂放不羁,一样的拖人后腿!
而且山长对劳不语这师弟也有些了解,他这人虽不着调,但眼光是极高的。
好端端的,他会收那么个一个谁都瞧不上的穆二胖?别是存了什么坏心思!
他是这辈子算是栽在劳不语这师弟身上了,最看重的学生可绝对不能步他的后尘!
因此山长说完后立刻带着穆云川出了书院,直奔书院街上沈家摆酒的那间小饭馆。
山长一到,方才还热闹说着话的众人不约而同地就是一静。尤其是书生文士一流,更是纷纷拱手行礼。
劳不语刚还像只被人架上火烤的鹌鹑,垂头丧气,蔫蔫哒哒的,顺着众人的视线往后一瞧,正好和山长打了个对眼儿!
一见到山长,他立马挺胸抬头,将一只手背到身后,气定神闲的淡淡然开口道:“师兄怎么过来了?”
这对师兄弟虽然在同一个城里,相隔不过两刻钟的路程,却鲜少来往。
山长没想到一过来是这么个热闹的场景,他重视脸面,很多话就不方便在人前直接说了。他和劳不语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然后视线在人群里逡巡一圈,先认出了身形比同龄人圆润一大圈的穆二胖,而后便看向站在穆二胖身边的沈翠道:“穆夫人,你可想好了?真要让你家二郎拜入我这师弟门下?”
此时的沈翠只作不知他们二人过往纠葛,先是笑着点头,又小心翼翼看着山长沉凝的脸色,一脸疑惑试探着问道:“是呀,方才我家二郎已经向劳夫子敬过茶了。但山长这话是什么意思?”
刚敬过拜师茶,那么就是整套仪式还没有全部完成。倒也不是全无转圜余地。
“我这师弟……”山长说到此处就顿了一顿,到底给了劳不语几分面子,“狂放不羁,特立独行,多年来并无收过任何学生,也无任何教授他人的经验,恐会误人子弟。你家二郎若是想学,不若……”
说到此处,山长又是一顿。
穆二胖的天资肯定是远远够不上青竹书院的招生标准的,但眼前境况特殊,山长沉吟半晌,接着道:“不若来我们书院做个旁听生,明年再参加咱们书院的统一考核,若是通过,便能成为书院中的正式学子。”
这无疑是一个巨大的诱惑,这县城、甚至远到州府,谁家的
读书人不想进青竹书院呢?
当然沈翠肯定是不想的,这山长的用意她非常清楚,无外乎就是怕穆二胖作为穆云川的亲弟弟,将来为穆云川招来祸端。
就算穆二胖成为了青竹书院的学生,只要他的光辉一日盖不过穆云川,山长和书院里的人都不会正眼瞧他,只会把他当成一个附属品罢了。
沈翠当然不会眼睁睁看着穆二胖一直活在他大哥的光辉之下,但面上想的是一回事,沈翠脸上呈现出来的,那又是另一回事了。
她眼神中迸发出惊喜的光,似乎是不敢想象这么好的事情居然落到了自家头上,嘴唇都微微颤抖,眼看着就要一口应承下来。
劳不语方才还不情不愿的呢,此时却是向前一步,将穆二胖挡在自己身后,同时出声道:“今日本就是我收学生的日子,这穆……”
说着话,他的眼神瞟到了门口张贴的那告示上,总算是想起来穆二胖的大名,“这穆寒山就差半个仪式就是我正式的学生了,哪里轮得到师兄来抢人?再说师兄不是有了个得意门生了吗?怎么还来抢旁人的?”
劳不语看着站在山长身后的穆云川,说出来的话不觉就有些酸溜溜的。
说实话,劳不语从前还不是现在这般为老不尊的劳不语。
早些时候,他也确实想过要招一个门生,悉心教导,培养成才,然后把他师兄教的、那些青竹书院里头的学子都比下去!
但他到了这里才知道,他这师兄已经招到了一个天纵之才穆云川。
穆云川所作的诗句和文章偶有从书院里头流传出来,劳不语想办法拿到看过。
还别说,别说比旁人了,就是比他们师兄弟年轻时所作所写,都不差什么。
有这种珠玉在前,跟山长较着劲儿的劳不语自然看不上旁人,那收学生的比试比着比着,也就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样儿,成了他敛财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