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声未落,那一直躲在屋梁上的人忽然跳下,玄色戎装,长袖被风吹得鼓鼓,好似大鸟的羽翼。一眼望去:俊眉修目,好似刀刻出的五官,正是木子李。
木子李气定神闲的落了地,看着皇帝,朗朗一笑:“在下候陛下久矣。”
皇帝的面色终于沉了下去:那些人倒是好打算——先用纯昭仪引他入防备松散的渊来阁,趁机偷袭下毒,最后又让木子李出面与他争斗。论武功,他与木子李先后比试了几次,皆是两败俱伤,此次不仅新添腿伤还中了需要费力压制的无名之毒,一时之间怕是难以善了。
皇帝挑眉看他,淡淡道:“朕还以为你是侠义之人。想不到你竟然也和那些卑鄙之人相互勾结。”
“陛下错了,”木子李并不受激,反而负手而立,悠悠然的开口道,“在下所思所想、所作所为,皆是为了能够取陛下性命,早已违了侠义之道。既有人与在下心思相同,合则两利,未尝不可。”
他说到这里,忽然像是反应过来,抬眼去看皇帝,笑着问道,“陛下说这些,是为了拖延时间?”
皇帝面上神色微微一变,似是察觉到了什么,身形一动便要往窗外跳去。
只是,他腿上到底有伤,木子李又是早有防备,抽出长刀往前一挡竟是把皇帝拦了下来。他语调闲适,从容镇静:“陛下所中之毒乃事融骨散,此毒似毒而非毒,哪怕是用内力压制也能极快的扩散到全身。而纯昭仪身上香囊里含的便是噬魂之毒,经来渊阁暖香一催,便可与融骨相合”
“融骨,噬魂这二毒相合,确可成天下奇毒融魂。”皇帝不疾不徐的接了他的话,眉目冰冷肃杀,显是冷怒至极,怒极反笑,“倒是好大手笔!”
木子李一时被他神色所摄,很快又反应过来,沉声道:“在下受人所托,需留陛下在来渊阁中,直至毒发”他看似漫不经心,实则动作极快的抬手用刀抵住皇帝犹如电光一般疾疾的剑光,也不知是使了什么步法,竟是步步都挡在皇帝之前,恰到好处的拦住了他的去路。
这两人皆是当世武学大家,刀剑相接便好似水火相遇,互为克星,也不知最后是火烧了水还是水灭了火。
皇帝腿上有伤又要勉力克制体内毒素,动作不觉慢了下去,本就犹如冰雪一般的面色也跟着白了下去,双唇好似失了血色一般。他到底是战场厮杀过的人,越是这般绝境越是不动声色,紧紧握着长剑,剑光越发犀利毒辣,无孔不入。
木子李看似轻松,实则吃力,心中亦是不太放心。他心知自己必须赶在玄铁骑来之前走——在西山时他不把玄铁骑看在眼里是因为玄铁骑不过是“刀”,没了皇帝的指令自然可以不放在眼里,可今日皇后亦在,若真把这里围住了,他怕是逃不了了。
好在,木子李本就只是要把皇帝困在来渊阁直到毒发。他算了一下时间,听到外头渐近的脚步声,极快的跳了出去,口上不忘笑道:“多谢陛下承让。”
皇帝亦是随后跳出来渊阁,但到底晚了一步——融魂之毒已然毒发,内力四窜,几不受控,他只能勉力以剑支地,撑住身体。
不过片刻,皇后便领着玄铁骑到了。她看到皇帝这般模样,整个人都被吓到了,顿失仪态,快步跑了过去:“陛下,您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