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林宏的额头上沁出一层细密的汗珠。

田晓东注意到了魏林宏仇恨的目光，心想今天他是不会把肖楼杰带到污水处理的核心部位去的，看来只有他出面带他们去了，否则肖楼杰不一定找得到那个地方。

但这样做，就暴露了我的身份，就再次与造纸厂公开作对，结下梁子，他们会更加疯狂地报复我。可为了环保事业，他顾不了这么多。今天要是看不到他们的症结所在，肖楼杰就会下不了台，就要遭到市县两级领导的反击，那是相当危险的。

所以今天他要冒险带队，直接带肖楼杰到污水处理区域去。胡隆伟和查兴杰都是知道，也看到过造纸厂用两种设备欺上瞒下的事实，却开只眼闭只眼不作处理。田晓东没有搞清楚，市县两级领导中，到底谁在力保造纸厂。

东山县他是知道，是新来的一把手陈维辰。市里呢？市里是谁？也是一把手吗？他只是个副镇长，级别太低，根本接触不到市晨的领导，所以不知道。

田晓东下意识地往后看了一眼，却不禁吓了一跳。后面起码有四五个人在狠狠瞪着他。瞪得最厉害的，还是胡隆伟和查兴杰。

他们的眼睛仿佛在对他说：“你小子今天敢带肖楼杰直奔那个区域，就马上撒你的职。不能再等了。本来还想给你一个月时间，让你把新能源汽车项目引成再说，现在看来不能再等你了，再等下去，你就要在江北和东山掀起滔天大浪。”

田晓东赶紧回头，不再掉头去看他们。车子已经开过三新路口，马上就要到南阳造纸厂。现在吉传帮就是得到信息，去运行新的污水处理设备，也来不及了。田晓东心里很振奋，能处理好这件事，他就是受些委屈也无所谓。

肖楼杰一路不停地问着魏林宏：“现在往哪里开？”

魏林宏不能不说。从县道拐上通往造纸厂的那条马路，肖楼杰又问：“排水口在哪里，先带我们去排水口。”

魏林宏慌张地往窗外张望着，装作不知地说：“好像在那里吧，我也不是太清楚。”

肖楼杰不留情面地说：“你是负责生产的副厂长，连排水口也不知道？”

“肖厅长。我真的不知道。平时，我不出来看的。”魏林宏的脸色发紫，他怕吉传帮责骂，只好这样耍无赖。

肖楼杰就掉头来看田晓东：“田镇长，你知道排水口吗？”

田晓东毫无犹豫说：“知道，在那个地方，车子往那里开，对，左拐，一直往东开。”

田晓东不看后面几个领导难看的脸色，只顾给他们指路。车子开到出水口，田晓东走下车，带着肖楼杰和两摄像师去排水口观察，摄像。那根三十公分的排水管里，正在晔晔地排放废水，直接排进水泥渠道里，在渠道里翻滚着往前流淌，然后再流进稻田。

肖楼杰让摄像师跟着废水，一路追踪去拍摄它的最终流向。摄像师一直追到前面那片开门的秧田里，对准稻田扫摄着，像拍电影一样。

十多名领导都下了车，站在路边看着，一个个都乌着脸，不出声，如丧考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