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终究按捺不住,问道:“卿卿,是我令你不悦了?”
李含章拿饼的手些微一顿,抬眸看他。
“未曾。”她道。
眸光盈润,脸颊霞云纷纷。
看上去情真意切,一点也不像在骗人。
得此答复,梁铮颔首,终于多少放下心来。
没惹她生气就好。
他只想自己粗野,行事难免不周,恨不能做李含章肚里的蛔虫,令她一句话都不必说、他就能摸准她的心意。
幸好,他特地去问了魏子真。
魏子真成婚多年,多去取经总归有益。
不过话说回来,他人都回将军府了,点墨书行的书为何还没送来?
他还等着参考学习、和小妻子增进感情呢!
记起这事,梁铮眉头一蹙。
他随口问道:“卿卿,今日可有人前来送书?”
送、送书?!
李含章精神一凛,胡饼碎渣呛入喉咙。
“咳咳!”她猛烈地咳起来。
梁铮见状,忙去拍抚她背脊,又为她斟来一杯茶。
“慢些。”他心疼道,“急什么?”
李含章呛得小手乱挥,险些打落梁铮手中的茶盏,才终于捉到他手腕。
她借力稳身,缓缓接茶。
还不忘小心地朝梁铮瞄去一眼。
梁铮神色担忧。
他并未注意到她的异常。
李含章悄悄地松了口气。
何止是急,她差点被他吓死了。
虽然书不是她买的,但书如今在她手上啊!
看来梁铮还没发现书已送到,千万不能让他知道是她在偷看。
可再说下去,保不齐就要露馅了。
李含章顺了顺气,饮了口茶,又将茶盏放到案上。
“驸马。”她咳得太凶,嗓音发哑。
“你不必伺候了,本宫自己歇一会儿就好。”
-
站在中庭的冷风中,梁铮十分茫然。
刚才还说没生气。
怎么突然就不要他伺候了?
果然还是因为,他在不经意间惹了李含章生气吧。
梁铮意兴阑珊,深感魏子真骂得很对。
他就是不懂卿卿的呆驴。
营中袍泽常说,女人心、海底针。
他这辈子……能将李含章这根针捞出来吗?
当然能!他不能谁能?
梁铮惯会自我激励,转瞬又燃起了不熄的斗志。
平时将人欺负狠了,不也是他伺候好的?
就这点小挫折,浇不灭他对李含章的熊熊爱火。
八尺男儿,连自家的小妻子都哄不好,那可真是太丢人了。
梁铮抱臂胸前,凝神思索了一阵儿。
终于,他计上心来。
-
李含章留在北堂,蹑手蹑脚地翻箱倒柜。
她心里愁得没了边。
该把房事课本藏在哪儿呢?
压在枕下,阅读方便,但风险极高。
塞入案匣,难保梁铮心血来潮、意外撞破。
放进妆奁,又唯恐纸墨的松味玷染她的胭脂水粉。
偌大个北堂,竟然没有地方能供它躲藏。
真是烦死人啦!
李含章气哼哼地跺脚。
都怪梁铮这个大坏蛋,作什么买这样的书回来嘛!
虽然、虽然他也只是想同她……
嗯……
小孔雀莫名消了气。
闷闷地红起白净的脸儿来。
算了,就藏在枕下吧,料想平日梁铮也不会去翻那个地方。
李含章跪在榻沿,用手拍拍枕头,抚平莫须有的皱褶。
似乎这样,就能把下面的书藏得更好。
“卿卿。”梁铮隔门呼唤。
李含章正忙活呢,被这突如其来的呼唤吓了一跳,险些栽到榻上。
她撑着手臂,稳住身形,抬声回道:“怎么?”
北堂外的梁铮沉默少顷。
他似乎有些犹豫。
但很快,低沉的声音又响起来:
“我们……要不要养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