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着黑色西装,高挺颀长,身上的每根线条都透着清贵矜雅。那双眼眸,黝黑深邃,淬着光,却看不出任何的情绪。
在那一刻,阮沁溪握紧了双手,耳膜因为心脏的剧烈跳动,而险些被震破。
她不敢看温笠归,而是继续看着手机,手机里,涌现着许多网友的谩骂。
【太恶心了!什么神仙爱情,根本就是单方面利用啊!】
【这个阮沁溪,在节目上一副深情小仙女的模样,结果私底下居然这么势力,给爷整吐了!】
【我要是温笠归的话,直接扇她两巴掌。那“木南乡”的产品太脏了,我马上去退货!】
【前面的,+10086!】
如果是平时,看见众人针对“木南乡”,阮沁溪会非常焦急,可是今天,她却没有半丝反应。
她全部的注意力都在温笠归身上。
凤子儒看见了温笠归,神色之间颇有些得意洋洋:“温先生,您也看见网上的信息了吧?”
温笠归没有说话,只是半掀了眼睑,眼尾处上扬的线条,冷淡又散漫。
凤依娴指着钮钴禄,道:“温先生,那聊天记录绝对是真的。当事人pauline不就站在这里吗?您可以直接听她的声音。”
当事人钮钴禄紧闭了嘴,她决定这辈子都不说话了。
谁是pauline,她只是钮钴禄,pauline做的事情,和她钮钴禄有什么关系?
此时,江宜书也来了现场,她看向凤子儒和凤依娴,挑眉问道:“我记得,订婚宴并没有邀请两位,请问两位是怎么进来的?”
这一句话,把这两个人给问懵了。
还能怎么进来的?不就是买通了保安人员,从后门偷偷进来的呗。
四舍五入的,就相当于是钻狗洞了。
不过凤依娴嘴上说得挺好听的:“温夫人,毕竟我们是新娘的娘家人,所以再怎么,也得过来看一下呀。”
江宜书保养得当的面容上露出了微讽的笑:“我不管是娘家人还是仇人,总归,现在已经看完了,你们怎么来的,就怎么出去吧。”
说完之后,江宜书挥挥手,让一群保卫人员,将两人“礼貌”地请了出去。
凤依娴咬唇,哼,四舍五入的,这不又是要钻狗洞出去了吗?
凤子儒在临走时,看向阮沁溪,幽幽道:“沁溪啊,我知道你一直都看不起我,觉得我是凭借婚姻,利用你们阮家一路爬上来的。可是,你现在不也一样,做了我曾经做过的事情吗?你呀,就是第二个我。”
闻言,阮沁溪只觉得背脊如同有凉滑的蛇在攀爬,令她恶心到鸡皮疙瘩骤起。
她在心里不断地告诉着自己,不是的,她和凤子儒怎么能一样呢?她不是为了自己,她是为了“木南乡”。
可是心底深处,又有一个声音窜了出来——不都是利用了别人吗,又有什么区别吗?
阮沁溪垂着头,看着地板,随后,她看见温笠归穿着的那双意大利手工高级皮鞋进入了自己的视野里。再然后,温笠归那只骨节分明的手,握住了她的手。
“走吧,大家都在等我们。”温笠归的声音,照旧是柔和清润。
阮沁溪被温笠归给牵着,走出了女宾休息室。
信息时代,消息传播得异常迅速,外间的所有宾客,都已经从手机上知道了这件事,他们的脸上,都有着异样的神情。
可是温笠归却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似地,一直握着阮沁溪的手,坚定地往前走。
终于,有记者不顾拦阻,冲上前来,高声询问道:“温先生,刚才网上报道出来的聊天记录是真的吗?”
阮沁溪听见了温笠归的回答,坚定而平和:“那些聊天记录,是别有用心的人士制作的虚假内容,目的是为了攻击“木南乡”以及近杉资本。我们已经委托律师全权处理此事,希望大家不要轻信。”
记者继续问道:“温先生的意思是,您不会相信网上的那则聊天记录是吗?这件事不会对你们的关系产生任何影响吗?”
阮沁溪听见,温笠归的声音,冷静而清晰:“她爱我,我也爱她,这就是我唯一相信的事。”
随后,订婚仪式照常举行。完美,盛大,奢华,没有出现任何纰漏。
所有宾客都看见了,温笠归没有任何的异样。
所有宾客都确信了,那聊天记录确实有很大可能是假的。
所有宾客都认为,温笠归和阮沁溪之间的关系不会有任何变化。
可是,只有阮沁溪一个人知道,他们之间不可能了。
因为温笠归握着她的手,完全不似以往那般温暖,而是无生命般的冰冷。
在订婚宴结束之后,在将所有宾客送走之后,阮沁溪坐在温笠归的车上,由他送自己去了医院。
这是阮沁溪昨天就跟温笠归说好的,订婚仪式结束之后,先去医院,把他们当天的订婚仪式影片,放给外公看。
车外,夕阳西沉,暮色四合,晚霞温柔绚丽,大片大片铺陈于天际,美不胜收。
可是车内的空气,却是沉闷,令人窒息。温笠归始终望着窗外,完美如艺术品的下颚线条,冷漠疏淡。
终于,车在医院门口停了下来,但是阮沁溪却迟迟没有下车,她双手放在膝盖上,将那价值不菲的高定礼服,捏皱,皱成了一朵不安的花。
在窒息般的沉默中,温笠归终于开口了,他的声音,恢复了初见时的冷淡清冽:“我已经派出了公关部,他们会全面撤下那些聊天记录,你不用担心木南乡会受到任何影响。”
可是阮沁溪此时关心的,并不是“木南乡”,而是他们之间的关系。
她想要和温笠归说,对不起,最开始确实是她利用了他。
她想要和温笠归说,对不起,他们可不可以重新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