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少龙被她的沉默搞得浑身不自在,更不敢与她的冰冷目光相对,转开脸去忽然想到,哎呀,自己为什么表现得这么软弱怯懦?别说她不可能知道自己和林文晶的交往详情,就算她知道了又如何,自己和林文晶就是因为感情不合才分手的,她总不能找到林文晶对质吧,自己又不是与她交往的过程中出轨林文晶,又何必这样战战兢兢的被她压迫?想到这胆子大了不少,怨艾的道:“我不知道你是听谁提到了林文晶,但她已经成为过去,你不用再心存芥蒂,你只要明白,我现在只有你,也最爱你,就足够了。我是没主动和你说起过她,但你也没跟我说过你的初恋啊。”
方芷彤听到“初恋”这个词,脑海中突然跃出李睿的身影,不由自主的望了洗手间一眼,脸孔有些发烧,辩解道:“我没有初恋!”心头怦怦直跳,不知道为什么会想到他,又非常纳闷:“如果我真喜欢他,又怎么会被彭少龙追到手呢?这么看起来,我并不喜欢他,可要是不喜欢他,为什么总是想着他呢?又为什么那么介意配不上他?难道……真的喜欢他?”
彭少龙自然不会知道她肚子里的弯弯绕,上前牵起她的素手,陪笑道:“我最爱的芷彤,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好嘛,我们从此……”
方芷彤不等他把话说完,猛地挥手甩掉了他的手,还后退几步躲开了他。
彭少龙正心胸惬意的给她描绘未来的美好画面,忽遭她如此对待,脸色大变,定定看她几眼,不高兴的问道:“芷彤,你到底怎么回事儿?我感觉你跟之前相比好像换了个人似的,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我带你去医院看看?”
他青年时代在京城求学,和方芷彤的父亲方伯言学习国画,毕业后又在京城流连多年,一口带有南方口音的普通话早就练得字正腔圆,一丁点的南方口音都没有了,乍一听就像是个地道的北方人。
方芷彤问道:“我问的不是林文晶这个人,我问的是,你当年和她订婚为什么没有给她买五克拉的钻戒?”
彭少龙强忍住内心的疑惑与怨气,耐着性子解释道:“她怎么比得上你,我的芷彤?她连你一根头发都比不上。表面上看是戒指的大小不同,实际上是你们在我心目中的地位不同。林文晶不论容貌、品位、学历还是家世什么的,都远远比不上你,你在我心目中是珠穆朗玛一般的存在,我当然要向你献上我所能购到的最高价值的珠宝啦。即便这样,也表达不了我对你爱意的十一呀。”
方芷彤冷哼一声,道:“这话你敢当着林文晶的面说吗?人家什么都给了你,又陪了你四年,订婚时你只给她买了一枚白金戒指,这也就算了,这么多年过去,你提起她来居然还没有一句好话!彭少龙,我今天才发现,你原来这么无情无义!”
彭少龙听得面色惶惶,心惊胆战,道:“这些你是从哪听来的?谁……谁跟你讲的?”说完忽然意识到什么,转过身在房间里四下望了望,惊疑不定的问道:“是不是刚才谁来过?跟你说了这些事?是林文晶吗?她找过来了?”
方芷彤怕他发现躲在洗手间里的李睿,语气冷淡的道:“谁也没来过,这些事我早就知道了,我只是今晚才跟你确认而已。”
现在,方芷彤已经被一位和他父亲齐名、大画家齐白石的四代弟子、作品享誉全球的知名画家收为关门弟子,而这位知名画家在见到方芷彤以前曾经放言不再收徒,由此可以看出方芷彤在书画艺术上的天分。她还被国画学院聘请为讲师,又被国家书画协会请过去当了副秘书长,她本人正在筹备她人生之中的第一次画展。如此优异的成绩和出色的天分再次印证了一句时髦的话,“条条大路通罗马,而有人就生在罗马!”
李睿听完后欣喜之极,作为她的好朋友,没有什么能比看到她脱胎换骨般一步步走上艺术巅峰的巨大变化更值得喜悦的了,道:“真不愧是方伯言的女儿啊,如果他在天有灵,看到你在短短三年多的时间里取得了这么大的成就,一定会含笑九泉!你的进步已经足以告慰他对你的期盼。”
方芷彤微微垂首,满面愧疚的说:“我一定会对得起他的,我就是觉得对不起你,你对我那么好,还是你鼓励支持我当年去北京,但我直到现在都没联系过你,我真是……”
李睿微笑说道:“咱俩不是已经见面了嘛,还说这种话干什么?再说了,你不是没有忘了我嘛……”
方芷彤有些激动的打断他的话,说:“我没忘,我经常想你……”说到这脸孔忽然泛红,似乎觉得这话对一个成年男子说有些不妥,但还是鼓起勇气继续说下去:“……我常常想联系你,但我又想等……等有了名气后再找你,那样就……就感觉可以和你平起平坐了,配作你朋友了,我几乎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做这样的思想斗争,我前天晚上做梦还梦见你来着……”
李睿心头既欣慰又熨帖,眼睛也有些湿润,看着她清纯而又真实的美目,只觉她从来没离开过自己,她也没有任何的改变,还是以前那个清傲孤高的俊丫头小方。
方芷彤正要再说什么,外面走廊里忽然响起彭少龙打电话的声音:“……好,好,那就先这样,改天再联系……呵呵,知道,替我转告王伯伯……”声音由远及近,显然是奔这个房间而来。
李睿面色瞬变,暗忖尽管自己和方芷彤清清白白,但孤男寡女,在这密室里相会,被彭少龙看到也不妥当,可此时再跑出房间已经是来不及,跑出去肯定会被彭少龙看到,心念急转,对方芷彤急急说道:“彭少龙回来了,我躲一下。”不等她说什么,快步走向门口过道,闪身隐入洗手间,躲到门后墙角里,心中暗暗祈祷彭少龙可别进厕所。
方芷彤本来要说“你不用躲”,但眼看他迅速躲藏起来,也不好再叫住他,只好无奈苦笑,转过身,再次擦拭一下脸上泪痕,却听门声响动,彭少龙已经推门进屋。
“宝贝儿,你陪我出去应酬应酬几个贵宾吧?”
彭少龙走到方芷彤身后,目光扫过她凹凸有致的曼妙身姿,喉头那里不断蠕动,情不自禁地伸手过去,想要揽住她的细腰。
但他手臂刚挽到方芷彤腰肢上,方芷彤便即转过身来,抬手将他手臂推开了去,脸色也变得寒冷如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