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睿,我跟你没完!”
李睿陪笑道:“没完也等出去再说,你把右脚提出来。”
卜玉冰忍着脚底的泥泞与全身心的不适,硬着头皮把右脚从泥潭里拔了出来,高跟鞋却遗落在了里面,失声叫道:“啊,我鞋子没上来!”
李睿道:“我先扶你出去,回来给你捞鞋。”
卜玉冰实在气不过,抬手打了他一下,叫道:“都赖你!”
“赖我,赖我,先出去吧,来,转身,我扶着你,你下脚的时候看清楚点,别踩在树枝上。”
李睿扶着美女领导转过身,走几步到外围的灌木丛——准确的说,应该是灌木墙——前,让她先把全是泥浆的右脚迈过去踩在路上,再慢慢跨过左腿,然后扶着她走出这条小路,来到一旁主路上,找了个长椅让她坐下,再回去给她捡鞋。
那个小泥塘并不深,李睿很容易将高跟鞋从里面抓了出来,顺手打开那个水阀,把高跟鞋上的泥浆全部冲刷干净,起身要走的时候,忽然发现旁边有个丢弃的矿泉水瓶,想了想,捡过那个矿泉水瓶,同样冲洗干净,接了一瓶清水,快步走回卜玉冰身边。
卜玉冰正坐在椅子上生闷气,她今天也是衰到家了,头顶落了鸟屎,手上摸了一把,右脚掉入泥潭,裤子的右腿裤脚也全被泥浆玷污,回去洗澡洗衣服也就算了,关键是要强忍着满身的脏污回往招待所这段路程可怎么熬过去?她眼看李睿回来,目光凶狠的瞪视向他,口唇哆嗦,似乎随时都会忍不住扑上去咬他两口。
李睿先把那只高跟鞋拿到她面前,道:“捞出来了,而且洗干净了,除了有点湿,保证干干净净。”
卜玉冰没好气的抢过来,刚要穿上,低头看到那只全是泥浆的脚,又傻眼了。
李睿亮了亮手里装满清水的矿泉水瓶,道:“我打水回来了,给你把脚冲洗干净。你放心,我给你弄脏的,我一定负责给你弄干净。”
卜玉冰有些惊愕,道:“你给我洗脚?”
“嗯,你抬起右脚不要动!”
李睿说着话蹲下身去,看到她右脚上的泥浆,也是暗暗头疼,先把她裤腿挽起,问道:“我记得你穿袜子了对吧。”
“嗯,你要干什么?”
李睿也不回答,左手托住她修长的小腿,右手抓到她脚腕上方一两寸的位置摸索片刻,找到袜头后,两指提起,将丝袜脱了下去。丝袜一去,附着其上的泥浆便去了八成,露出的足丫白皙而又嫩娇,在路灯灯光的映射下散发出晶莹的光泽,仅有脚腕还遗留着一些泥浆,足尖处也有浸湿。
卜玉冰摇头道:“我是真心想散散步,你自己走吧。”
李睿道:“你穿着高跟鞋怎么散步?”
卜玉冰没好气的斥道:“你管得倒多,还是管好你自己吧,我不用谁来管。”
李睿有点不高兴的叫道:“谁管你啦?我就是随便问问。”
卜玉冰不再理他,步伐却也没有加快,依旧是不紧不慢的走在便道上。李睿想了想,也没打车,遥遥跟在她身后溜达着。
卜玉冰走出一百多米,觉得不对,回头看去,见他跟在身后不远处,既好气又好笑,索性横穿马路,走向马路东侧。李睿有样学样,也跟了过去。
二人一前一后,很快走到了东环与北环的交口处,到了滨河公园大门口。卜玉冰走到公园门口,往里望了望,略一犹豫,迈步走了进去。李睿淡淡一笑,再次跟上。
五一后的天气,已经越来越暖和,老人孩子也都跑出来到公园里跳舞玩闹,这些人群也就催生了小商小贩。在五彩灯光与深邃夜色的交织下,整个公园门口如同一个大庙会,到处都是进出的人群和摆摊的商贩,熙熙攘攘,人声鼎沸,热闹之极。
卜玉冰与李睿还是一先一后,不声不响的穿过人群,绕过广场,一路东行,最后站到了河边观景大道西边的高坎上。只要再下一个大台阶,就能下到观景大道上。在这里,卜玉冰停下,一动不动、脸色忧伤的看着下面的河道。
李睿悄声站到她身边,随她目光看了一会儿,转回到她脸上,见她神情哀伤,问道:“想到什么了?”
“玉雪!”,卜玉冰语气十分伤感,“上次在这个公园,我还打了她一耳光,如果我知道她会永远离开我,我宁愿打自己一百个一千个耳光来挽回她……”说到这语音已经有些哽咽,眼眶中更是晶泪闪闪。
李睿深深叹息,道:“那次也不怪你,她口无遮拦,你管教她也是应当。何况你后来为了救她还跳河了,差点没淹死,也算对得起她了,别想了。”
他不说这话还好,说了这话,卜玉冰又想到上次跳河被他搭救的事,那次被他搂搂抱抱不说,还被他嘴对嘴的人工呼吸了好一阵,忍不住有些脸红,刚刚心中泛起的忧伤倒是消失了多半,转身向外走去,口中嗔恼的叫道:“别跟着我!”
李睿坏坏的笑了笑,心说你不让我跟着你,我就偏偏跟着你,谁叫咱俩都住招待所呢,溜溜达达的追了上去。
二人前后走到一条幽深僻静、左右两边都是树丛的小路上时,卜玉冰忽然感觉头上落下来一块轻飘飘的东西,一点声音都没有,砸到头顶发丝上后,部分落到了头皮上,湿哒哒的难受。她瞬间停步,脸色变得很是难堪,脑中已经想到了某种可能,试探着抬手到头顶摸了摸,等拿回眼前一看,果不其然,正是一滩黑白交杂的鸟屎。
“啊……”
卜玉冰心里哀嚎着,脸色难看的如同刚吞下了这摊鸟屎而不是被它砸中头顶,看看左手拎着的坤包,又看看右手上的鸟屎,回头对跟在后面不远处的李睿喊道:“快来帮我从包里拿纸巾。”
李睿已经发现了她的异样,上前问道:“怎么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