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上班?不可能的,我只是想要赚工资罢了。”何萍叹了口气,她不得不感叹机关内外的夫妻二人脑回路差别之大。
下午四点二十七分,吕樟面无表情地把两个红色本子递给何萍,她则郑重其事地收下,何萍挑了房子里较小的一套,店铺中较大的一套,在完成这个关键的“仪式”之后她正式成为了有产阶级,开始了自己的包租婆生活。
那天晚上为了庆祝,何萍花时间查了菜谱,然后仔仔细细地准备了六个菜,然后酒水饮料也备齐了,等到饭菜上桌的时候,她发现自己端碗的手都微微有些发抖。
“家庭主妇真是不好当。”她心想,但这几天反复看了吕樟的脸色,她略微知道了吕樟的心思,他所想的无非也就是一家人安安静静地坐下来吃顿饭,但吕樟没想过,这样的“大家庭团圆”图景的背后是需要有人不停付出和维持的,况且谁知道这种温馨的场景之下到底是“真情流露互相关照”还是“抱团取暖互相算计”呢?之前有个喜欢自我牺牲的季凡玲,但是现在,何萍可不打算把后半辈子都专注在研究怎么才能把红烧肉做得肥而不腻这种问题上。
但今天吕樟吃着自己妻子做的饭菜,确实觉得很高兴,很幸福,他不知道此时何萍的真实想法,所以这顿饭也算是满足了他的一种家庭幻想吧。在吃饭时他举起酒杯要和何萍碰杯。
“你干嘛?”何萍瞪大眼睛看他,深受酒局文化迫害的何萍每次陪客户吃饭都要穿双层内裤,然后塞上卫生巾装生理期才能偶尔躲过一劫,因此她对主动敬自己酒的男人都抱有十二分的警惕。
“庆祝一下,你今天离职了,可以轻松一下了。”吕樟说着,他举着酒杯的手并没有放下,执意要和何萍碰一个。
何萍不是完全没有浪漫情绪的人,但是她只是习惯了自己为所需要的浪漫买单,再说她和吕樟之间没有任何感情基础,生过孩子之后就没有同过房了,现在碰个酒杯让人感觉非常尴尬。但她看着吕樟执意坚持,两个孩子甚至也开始跟着父亲起哄,她没办法,心想:今天看来是要我送佛送到西了——于是只好举杯意思了一下。
“没想到你手艺这么好。”吕樟放下杯子之后又开始要强行拉家常。何萍没理他,继续吃着饭,她在心里思索着以后如果吕樟还有这样的要求就需要找个保姆来,单凭自己势单力薄,一个人演不了这么大一场戏。
吕樟见自讨没趣也不继续往下说,四个人各吃各的,两个孩子率先掏出手机,他们玩着游戏的声音惹得吕樟和何萍也拿出手机翻看起来,暖黄灯光下是热气蒸腾的喷香饭菜,而远处客厅的墙面上则挂着寂寞的季凡玲的遗像。吕樟不知道这是他在这个家里吃过的最后一顿像样的晚饭。
第二天吕樟本还想着约何萍早起买菜,他推开房门时何萍早就离开了,她得去看看手里的两份房产——其中一处是一百二十三平的复式高层公寓,另一处则是八十多平的面包店,她先去了城南的公寓,开门后发现屋子里的租客都已经去上班了,上下两层都住了人,她细细看了,屋子没有明显的墙面破碎,也不是很脏,楼上比楼下要整齐些,从床单的颜色和居家服的颜色来看,应该是个女孩儿,楼下则混乱些,似乎是住了对情侣。
接着她去了距离住宅不远的面包店,一位叫lily的姑娘招待了她。
“您好,需要买点什么吗?”她上前微笑着问。何萍认真看了看她,眼神挺干净的,五官也生得不错,不像是有什么坏心的人,她又看了看店铺的东西,面包、糕点、饼干之类的都有,屋子里有甜点和乳制品混在一起的甜美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