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整天,不单单是何萍没有力气工作,部门其他的同事也是一副烈日暴晒一星期立刻要被送进厨房被扣肉压在身下的样子,本来猛然更换部门领导就容易造成人心动荡,现在突然冒出来这个二十岁刚出头的年轻小妹要当头,一些部门内的老人自然觉得升迁无门。何萍在中午吃饭时已经瞅到好几个同事在光明正大地寻找新的工作机会。
她叹了口气,觉得有些四肢无力——此时的何萍自然也是有些理解独自在家郁郁寡欢的吕樟了。
“萍姐!原来你在这儿!”韩江海猛然钻进了在中午会变成餐厅的休息室,坐在了正在等外卖电话的何萍对面,屋子里的碎言碎语猛然安静下来——屋子角落里的三个人正在讨论这出发生在周末时候的香艳八卦,坐在沙发上的两个人则在讨论什么时候找时间去新公司面试,还有人则在直言不讳地讨论着韩江海,而这一切都在这女孩儿钻进屋子的时候停止了,一瞬间所有的雷达、天线、窃听工具和微缩摄像头都对准了靠门坐着的何萍和韩江海,何萍觉得压力很大,倒是韩江海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她这样的举动让何萍感到有些无所适从,她没见过这女孩儿的真实手段,还拿不定主意要如何与她相处,但要说她心机深,但明明又是一副唧唧歪歪毫无顾忌的样子。
“中午吃外卖吗?”韩江海问她。
“是啊。”
“可总吃外卖对身体不好啊。”
何萍皱起了眉头,她不太喜欢韩江海这种妈一样的口吻,她觉得今天下午要去人事那边打听一下,看看这女孩儿在大学时候是不是那种根正苗红的学生会干部,而一想到这样的人很有可能要成为自己的顶头上司,她就直哆嗦。
“但没办法啊,太忙了。”
“哎说的也是。”
“对了,萍姐您对最近的工作安排有什么看法吗?”韩江海冷不丁又抛出来这样一个问题。何萍略微感到有些尴尬:“啊,我觉得现在挺好的,自己手里有三四个小项目在办,压力也不大。”
“萍姐您知道水逆吗?”韩江海的手指在自己柔顺的黑发间来回穿梭,涂着粉红色唇釉的嘴唇上下翻飞不停,何萍觉得自己的脑子在不停膨胀,但她仍旧强忍住,保持着冷静并摇了摇头。
“水逆就是指水星逆行,在这个时间段之中,人的通信、沟通、交流什么的,但凡和信息、文创相关的工作都很容易出问题,我昨天就听叔叔说了,设计部那边有个同事弄丢了设计稿导致项目延后,被扣了这个月的奖金。”
整个休息室里死一般的宁静,在座的人知道韩江海的身份,又不敢公然的一哄而散,只好坐在椅子上装装样子。
“一般在个时候都不推荐进行任何新的项目哦,水逆期间最好还是安心下来,对以往的工作做一番回顾和管理。而且,萍姐你知道吗,水逆期间还有一个很可怕的现象就是旧人旧事重新出现在你的生活中。你拦都拦不住。”
何萍点点头:“那你觉得应该怎么安排工作比较好?”
“我觉得这段时间大家把手里的工作做完,然后可以适当放松一下,接项目的速度慢下来,好好回顾以前的创作。你觉得怎么样?”
“刘总对这个安排怎么看?”何萍小心翼翼地问。
“萍姐你不要这样。”韩江海瞪大了圆溜溜的眼睛,何萍直愣愣地看着她的眼白和有些过粗的下眼线。韩江海接着往下说:“我就想听听部门内小伙伴们的意见。和叔叔的观点没关系。到时候想法成熟了我再和他谈。”
“我觉得你要是考虑好了,无论如何大家都会支持你的。休息一下,回顾一下也好。别总是急着往前跑。”何萍想了想,她慢悠悠地说了这样一句——在听了这位新来的上司助理一席话之后,她很快做出了两个决定,尽量快地跳槽,然后对于这个在悬崖边反复试探,毫无管理经验的大头妹,她则选择推她一把。
“萍姐你说的太好了。具体的方案我做好了给叔叔看看,没什么问题的话,具体我们就会上公布吧。”小女孩儿笑着离开了,何萍看着她满是斗志的背影叹了口气,下午她借着家里孩子生病了需要照顾请了个事假——前任领导在的时候大家都是满负荷运转,现在则不同了,一下午就有三个人跟着何萍一起请假,快步离开了公司。就在何萍想着新工作的时候,地下车库的阴影里猛然跳出来一个人——她的老上司,韩江海口中的“灭绝师太”周飞兰——何萍以往都是用“女魔头”、“鲜肉收割者”或者干脆以“她”作为代称,但是现在旧人带着一张愤怒的脸跳出来,她记起这个名字,猛然想起自己初见周飞兰时还觉得这名字异常好听,刚刚韩江海所说的“旧人旧事”冒了出来,挠了挠何萍的后脑勺。
“何萍。”周飞兰的脸色很难看,何萍几乎都要猜到她接下来说的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