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总算安全了。

镜湖带着水汽的风轻轻柔柔地拂在脸上，像是母亲温柔的抚摸。

洛清吟只觉得疲惫从心底缓缓蔓延开来，眼皮渐趋于沉重，她不想抵抗睡意，竟就这般睡了过去。

不知道睡了多久，再睁开双眼，疲惫已然消失殆尽。

长长吐出一口闷气，洛清吟的脸渐渐灿亮起来，垂眸看到了盖在身上的锦被。

这是……？

在床上了。

大概是紫云宸的床，锦被和软枕都残留着属于他的气息。

转过脸闻了闻软枕上的味道，洛清吟唇角露出一抹清浅的笑意，起身穿上被紫云宸脱下来放在一边的衣袍，推开门走了出去。

夕阳西下，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

紫云宸坐在水榭的露天阳台上，两根手指捏着花笺一角，英挺的侧脸在霞光里倾尽风华。

听到脚步声，他微微侧过脸，唇角扬起一抹慵懒的弧度，“醒了？”

“嗯，醒了。”洛清吟走到他身边坐下，端起他的茶漱了漱口，随口问道，“你不去睡一会儿？”

紫云宸宠溺道：“我睡了又起来了，你睡得像只猪仔一样，我抱你你都没有反应。”

“怎么可能？”洛清吟脸色一红，狡辩道，“我以前睡觉很警醒的。”

紫云宸失笑道：“你都承认是以前了。”

洛清吟鼓起脸别过头不去看他。

他说得没错。

自从习惯和他睡同一张床之后，她的睡觉时的警觉性降低了许多。

或许是因为，她在他身边很有安全感？

又或许是因为，她知道，她的身边不可能出现除了他之外的别人？

不想再探讨这个问题，洛清吟自动自觉地给自己斟了一杯茶，遥遥望向药王宫主峰的方向，轻叹道：“唉，最终还是没能彻底毁了药王宫。”

就连宫丹婷的神魂，她也没有彻底击碎。

紫云宸沉默了片刻，长睫挑点光影望着她：“你的目的是摧毁药王宫？”

“顺手而已。”洛清吟往后靠在座椅上，云淡风轻道，“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药王宫之所以求师父加入药王宫未遂后选择与师父决裂，是因为这个原因，对吗？”

紫云宸唇角微扬：“八九不离十。”

“药王宫能为这个原因对师父下毒，我为什么不能因为这个原因毁灭药王宫？”洛清吟理直气壮道，“师父堂堂丹圣屈居一个镜湖太小了，你不觉得吗？一个九炎山脉，不过三十六座峰，全部纳入镜湖又何妨？”

紫云宸忽然明白她为什么非要伪装成宫瑶分裂药王宫了。

她向来是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药王宫里，与她，与师父有仇的是宫蕴一派。

她不喜欢滥杀无辜。

所以，她让宫卓一派这些无辜的人出去自立门户或自行离开，然后毁灭宫蕴这一派的仇人，抢夺药王宫的地盘，归入镜湖。

紫云宸唇角勾起一抹愉悦的弧度：“毁灭得差不多了。主峰、炼丹峰和药田峰都被毁，珍宝也被小雪收刮了三分之一，春风化雨阵一年之内只能启动一次，金灵烈焰阵被毁，药王宫还剩下什么？”

连人都不剩几个了。

紫云宸重新拿起花笺，垂眸看了一眼：“药王宫这些年树大招风，不知道惹了多少敌人。世界上从来不缺少落井下石的人，我们看着就好。”

洛清吟赞同地点了点头，药王宫总有一天会灭亡，就看是早是晚而已。

忽而，她想起什么，蹙眉道：“丹仙元古是个麻烦，他听说药王宫出事必定会赶回来。以他的身份，若想重整药王宫，很快又能纠集一批人。”

紫云宸摇了摇头，笃定道：“元古不会这么做。”

元古虽然是被药王宫耗巨资培养出来的丹仙，却不是一心一意向着药王宫的丹仙。

宫蕴好高骛远，放着家里的丹仙不用，处心积虑想要丹圣湖老。

身为丹仙，谁愿意受这种冷遇？谁愿意宫主再找一个丹圣回来压自己一头？

元古给湖老下毒就是最好的表现。

宫蕴知道元古下毒之后，知道和镜湖的关系不可能再修复，才决定和镜湖决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