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数想法掠过心头,雪见泽望着洛清吟的双眸中出现了一丝挣扎,许久之后,他唇角逸出一抹苦涩的笑容。
第三者吗?
原来在外人的眼里,他是第三者?
微微恍神之间,洛清吟轻轻淡淡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坏人感情,无异于谋财害命啊。”
这话说得有些重了。
几乎是咄咄逼人。
雪见泽心中有什么东西在不断地消逝,扯着心口,比之前躺在床上撕心裂肺的疼更让他难受。
忽而之间,他想到什么,用无比复杂的目光望着眼前的人:“你是清吟派来的说客还是这是你对待情敌的招数?”
洛清吟把玩着酒杯,唇角微勾:“情敌?明月珦告诉你的?”
雪见泽没有回答,但表情已经泄露了答案。
轻叹了一声,洛清吟淡淡道:“我一直把清吟当妹妹,从一开始就是。”
她又不是雌雄同体,怎么可能自攻自受,对吧?
雪见泽的目光在她脸上逡巡而过,似乎在确认她说的是真是假。
她的双眸很亮,宛若深邃夜空中的星辰,她唇角的笑浅浅淡淡,怎么看,也不像骗人的样子。
她给他的感觉,比明月珦真诚得多。
可就是这样一个看似温文尔雅的人,所说的每一个字都一针见血地扎在他的心上。
“我也不是她派来的说客,我之所以和你说这些,不过是觉得旁观者清罢了。”洛清吟姿态慵懒地靠在椅背上,明明扬着唇角,眼底却毫无笑意,“如果我猜的没错,你实际上并没有那么喜欢清吟,你之所以追求她,不过是家里人希望如此,是么?”
雪见泽的脸色倏地冷了下来。
半晌之后,他又恢复了淡泊的神色,轻笑道:“何以见得?”
“你知道,自己活不了几年了。谈恋爱什么的对你来说大概是一件奢侈品。”洛清吟端起酒瓶地斟了一杯酒,隔着桌子朝他举了举,“毕竟,你害怕耽误了对方。”
“然后呢?”雪见泽又笑了一声,似乎含着些许无奈,又似乎是嘲讽,阴影之中,看不真切。
洛清吟平静地开口:“你家里人担心你不想拖累他们而选择放弃。你想,如果追求一个少女,大概会让自己看起来对生活有希望一些?”
雪见泽敛眸望着杯中纯净的琥珀色液体,睫羽遮住了眸中的光芒,白如凝雪的脸上平静得近乎空白。
良久,他轻轻叹了一声:“你是对的。”
他之所以选择追求洛清吟,正是因为洛清吟已然心有所属。
他不用担心会去世之后辜负了对方……因为,他们不可能在一起。
他想要的不过是一个求而不得的结局。
这样既能让家里人觉得他有未来的追求,不至于太过担忧,又能为自己追求不到而找借口。
他没有和任何人提过,却没想到会被一个旁观者看出来。
他唯一没想到的,大概是结果变成了假戏真做吧。
他竟真的喜欢上了洛清吟。
试想,那么肆意那么张扬,那么阳光明媚的少女,谁能不喜欢呢?
直直迎视着洛清吟灿若星辰的双眸,他举起了酒杯:“人生难得一知己,我敬你。”
洛清吟摇了摇头:“这知己,我宁愿不做。”
雪见泽彻底放松了下来,叹息道:“那你为什么要无情地指出来?”
“不希望你继续坚持错下去。”披着马甲说话就是痛快,不属于当事人,不需要顾及对方的心情,她可以直白地把想法说出来。
“你之前所做的一切建立在你活不了几年的基础上。现在,你再活十年不是问题。你可以毫无压力地去追求你想追求的人,而不是继续在清吟这棵树上吊死。否则,睿王殿下迟早有一天会对你动手。”
只要在十年之内凑齐返命大还丹的灵草,他就能拥有一个健健康康的身体。
即使凑不齐,若能达到武侯修为,隐疾也能被压制住,到时还有更多短时间可以寻找灵草。
总言之,那一瓶治百病的百草酒让他在阎王面前争了几年的命。
如果他努力,他能让这几年变成几十年,甚至几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