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落日楼头

“咦,这世间竟还有这么美丽的男子啊!”半晌,凤焚歌才回过神来,惊叹道。

男子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只一瞬便恢复自然。

“请凤宫主莫要戏言。”男子的语音有些冷凉。

赵玉泪眼迷离,这个男子的出现她又何尝不是如痴如醉了。倾国倾城的容颜,恰到好处的气质,明明是那般矜贵雅致的人,可不经意间露出的清冷和寒意,又是那般令人寒彻入骨。

赵玉觉得这个男子就像是高山云海之间飘落的一片雪花,冷是他的灵魂,寂寞是他的躯壳。

凤焚歌放下酒杯,站起身来走到男子的面前,从左至右,从上至下,仔仔细细又将男子细看了一回,但见男子容貌精致,雌雄莫辩,目若秋水,面若桃花,比之女子有过之而不及,不由赞赞称奇:“真是好美的一张脸啊。怪不得帝都人人都道容王殿下才是这帝都一等一的美人,今日得见,果然名不虚传。”

男子的面容变了,变得极为难看,连带那漂亮的容颜都有些森然的冷意。

不错,他就是容王皇甫云倾。他一直派人寻查凤焚歌的踪迹,今日终于有人前来报告说凤焚歌出现在帝都落日楼,便连面具的没戴,匆匆赶了过来。

此刻却被凤焚歌左一美丽右一句美丽的调笑,兼之他本来就嫌自己的容貌太过阴柔,心中不由恼怒起来。但又想到今日前来的目的,便强忍怒意并未发作。

“凤宫主过奖了。”皇甫云倾正了正容色,掩去了不满,语音清淡。

“容王殿下请坐。”终于凤焚歌这才想起正事。

皇甫云倾从容落座,恰好与赵玉的目光相撞,他的心不由一动。

这样的目光如痴如绝,缠绵悱恻,还带着一丝不明的意味。皇甫云倾突然觉得自己似乎在哪里见过这样的目光,有种强烈的熟悉感,但他回想了一下,又并没有想起什么。

“不知这位姑娘是?”皇甫云倾不知为何还是问了出来。

赵玉一惊,如梦初醒,面容一红,连忙侧过头去,沉默不语。

“她是我的义妹。”凤焚歌见状,笑着回答。

义妹?皇甫云倾目光一闪,没听说凤焚歌有什么义妹啊,但又想到凤焚歌的性情,有个义妹便理所当然了。

皇甫云倾不由多看了赵玉几眼。能做凤焚歌的义妹,想来本事不小。可他看了赵玉几眼心中不由一惊。

此女功力不高,根骨奇差,也不知怎么会成了凤焚歌的义妹。

皇甫云倾有些费解,但想到正事要紧,他便也不深究,只有到时叫人查查这个女子了。

“不知容王殿下突然驾临,有何要事啊?”凤焚歌扬眉幽幽问道。

皇甫云倾道:“在下虽然身在帝都,却久闻凤宫主大名,一直无缘得见,今日凤宫主来了帝都,在下自然要前来拜访,还望凤宫主莫嫌在下唐突。”

凤焚歌见他不自称本王,却自称在下,言语之间甚为恭敬,不由顿生好感。但如今帝都是个什么情况,凤焚歌自然清楚,于是言语之间也没显得热忱。当下淡淡一笑,道:“承蒙殿下看得起,焚歌受之有愧。”

皇甫云倾想通过凤焚歌拉拢月长思,自然在言辞上寸步不让:“在下只想与凤宫主交个朋友,还望凤宫主莫要推迟。”说完竟是微微一礼。

“哎呀,堂堂的容王殿下却向我等草民行礼,草民如何受得起?”凤焚歌嘴上如此说着,然行为举止却未有半分受不起的样子,仍是一派的闲适。

赵玉无聊的听着他们的对话,目光散漫的盯着窗外。

但见天空阴沉,似乎下着细雨。窗前的一株老树已经是枯枝残叶,在细雨的侵染下更显沧桑。

树下,白衣清华的男子,长身而立,抬头正往上看。俊美的面容被细雨润色,尤为柔和俊雅。

赵玉低头就与男子的目光不期而遇。霎时身子一颤,脸上勃然变色,心悸伴随着恐惧,震惊从心底惊天动地般喷涌而来,心跳如雷。

赵玉觉得此刻她最应该做的事是逃,可身子却怎么也动不了,目光似被那人的目光所缠,怎么也移不开。

两人就这样目光缠绵,周围的一切仿佛都静了,只剩清风拂面的声音。

这一眼,恍若隔世。

是啊,只有他才配得上温柔这个词,世事百态,只有他怀着一颗慈悲如菩提的心看花开花落,云卷云舒,散尽风骨。

微风带着窗外的秋英花香涌进屋内,混合着屋中的熏香,形成一种奇异的味道。

“凤姐姐,我们这是在哪里?”赵玉幽幽一叹,语音慵懒。

“此处是日月湖畔西子山庄。”

日月湖,那么她来到了皇城天安。忽地,赵玉想到了什么,脸色突然变得惨白。

皇城天安,百里绝世自然也在天安,天安是赵玉这一生都不想踏足的地方。

“你伤也好了,我带你出去散散心,顺便带你尝尝日月湖的荷叶醋鱼和玉泉春酒。”凤焚歌并未发现赵玉的异常。

“凤姐姐,我还是不去了吧。”赵玉只想快点离开这个地方。

“怎么啦?”凤焚歌疑惑问道,忽然明白了什么,“你是不是担心有人会来抢“火凤符”,有我在不用担心。”

“可是我······”赵玉秀眉紧蹙,满脸担忧。

凤焚歌突然道:“有了,我先帮你易容。”说着拉着赵玉的手进了房里的内间。

半个时辰之后,赵玉完全变了一个人,略算清秀的面容,眉目疏淡,并不惊艳。倒是一袭翠绿衣衫将她的身形勾勒出来,显得她身材高挑,风姿卓越,一举一动多了一份魅惑的风情。

凤焚歌满意的看着自己的杰作,拉着赵玉出了门。

此时赵玉来帝都的消息早已被轻风带到了祁安候府。

那时太子皇甫怿与丞相苏良仁也正好来到侯府,百里绝世便耽误了与赵玉见面的时间。

“本宫与国老今日前来侯府是为感谢侯爷昨日的珠玉之言,否则本宫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应付了。”书房内,三人落座,皇甫怿便朗声说道。

苏良仁抚须笑道:“太子殿下所言极是,本阁也要多谢侯爷这段时间的照顾。”

百里绝世连忙惭愧道:“殿下和国老言重了,本侯还是疏忽了,让容王的人有机可乘,坏了殿下的大事,本侯惭愧。”说完幽幽一叹,似乎十分懊恼。

皇甫怿剑眉一皱,疑惑道:“本宫也觉得甚是奇怪,侯爷如此筹谋,怎会让容王的人有机可乘?”

“容王府能人异士众多,是本侯轻敌了。”百里绝世怅然叹道。

“本阁认为经此一事,或许对殿下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苏良仁眼露精光,缓缓说道。

百里绝世目光不露痕迹的微闪,端起清茶浅啜。

“国老此话怎讲?”皇甫怿疑惑问道。

“殿下想一想,贵妃娘娘荣登后位,我苏氏一家算来也是极尽荣宠,朝堂上下更是风光无限,难免会有人不满,如今殿下新政论的失败正好让我们趁此机会沉定下来,另作筹谋。”

“国老所言甚是。”百里绝世点头道,“如今看来,容王此人是个劲敌,殿下趁着去灵隐寺礼佛的时日好好筹谋一下接下来该如何做,决不能让容王得了先机。”

皇甫怿想了想觉得甚是合理,便点点头。忽而他又怅然道:“本宫的新政论失败已在父皇心中留下了不好的印象,不知父皇他可有怪罪本宫?”

苏良仁微微一笑,安抚道:“殿下放心,新政论的失败,陛下并未重罚殿下,却叫殿下去灵隐寺礼佛,可见陛下是并未责怪殿下的。”

皇甫怿闻言,这才面容稍霁。

“敢问国老,那些喊冤闹事之人如何了?”百里绝世漫不经心的问道。

“侯爷放心,那些人本阁会好生处理。”

百里绝世道:“本侯自然相信国老,不过这些人落在国老手上,为防他们说出不该说的话容王一定会派人前来暗杀。既然这样,我们何不以此为诱饵······”

百里绝世的话并未说完,苏良仁便懂了他的意思,当下大笑道:“侯爷此计甚妙,本阁回去就办。”“如此有劳国老了。”百里绝世淡淡说道,“护送殿下去灵隐寺的人本侯也安排好了,殿下放心去便是。”

皇甫怿一听,大喜道:“多谢侯爷,费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