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见他,心中大喜,连忙站起来想要扑进他的怀里诉说她的遭遇,可是她跪得太久了,再加上风雪的寒意,她的双脚早已麻木,无法站立。她也顾不了那么多了,手脚并用的向他爬去,泣道:“重华重华,你终于肯见我了,他们都不让我见你,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是我让他们这么做的。”寒彻入骨的声音像一根针扎进她的耳膜,她怔住,停止了动作,神情迷茫的看着他,不明所以。
“不明白?”他眼神轻蔑,讥诮一笑,“如果不是我下命令,他们怎么敢这样做。”
她艰难地眨眨眼,嗫嚅道:“重华,你莫要开玩笑了,爹娘还有所有的伯伯叔叔姨娘都被坏人杀害了,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了,我好难受,好痛苦,我······”
“所以你想赖着我?”她的话被无情的打断。
她再次怔住,面容惨白。
赖着他?不是这样的,她只是突逢变故,早已六神无主,她只有想到他,所以才从苗疆历经艰险来到塞外来找他。两行清泪夺眶而出,她委屈的道:“不是这样的,我一个人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好害怕,重华,你说过要娶我为妻的,你忘了吗?”
“取你为妻?哈哈哈······”百里绝世大笑,居高临下的看着她,鄙夷道:“你还真是天真,那是我随口说的你还当真了不成,你看你现在的样子有多肮脏凌乱吗,难道你要让我一个堂堂精绝宫少主取一个丧家之犬为妻?若是传出去岂不是让天下人笑话。”
肮脏凌乱,丧家之犬,他竟如此说她。
她瞪大眼睛,不敢相信曾经这个说爱她,娶她的少年竟然一直都在骗她。她定定的盯着站在高高的台阶上的少年,挺拔颀长的身姿,俊逸非凡的容颜,就连握着竹伞的手指仍旧修长白皙,节骨分明,他还是他,只是他看她的眼神早已没了温度,带着三分冰冷,七分嫌恶。
面容上也没有曾经一贯宠溺的笑容,有的只是冷漠和不耐烦。他们之间一人在上,一人在下,明明没有那么远的距离,她却觉得她与他已经天人永隔。一股比风雪还刺骨的寒冷将她包围,我觉得她掉进了一个她从未踏足过的深渊,从此她将永世不得超生。
她忍受着身体上剧烈的疼痛和内心的恐惧,虚弱的喃喃问道:“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只有你了,难道你说过的话一点都不作数的吗?”
“如果你还是那个风光无限的天鬼门圣女,我曾经说过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可你看你现在什么都没有了,你有什么资格做我的妻子,有什么资格得到我的爱?”
她看着他漂亮的薄唇吐出一连串尖酸无情的话语,最后的一丝希望破灭了,她捂住胸口,凄惨的大笑,笑自己天真,笑自己愚蠢,更笑自己爱上一个如此薄情寡义之人。
身上更痛了,那是一种被无数冰针刺入骨髓的疼痛,真的好痛,她扭动着身子想减轻痛苦,却被一阵突如其来的剧痛惊醒。
慢慢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张俊美绝伦,眉目如画的容颜。眸光深沉,神情淡漠,好像这世间所有的繁华在他眼中褪色,沧海桑田过尽。
百花居,临潇水而建,雕梁画栋,回廊曲折离奇,青砖黛瓦,水榭楼台,奇花异草,假山流水,好一派奢华的景象。
傍晚,秋风萧瑟,水上升起一片水雾将整个百花居笼罩,更显得氛围寂静。
掬水阁,灯火如昼。轻纱雪帐的雕花大床上,百里绝世正在给赵玉疗伤,淡淡的紫光萦绕在两人之间,一朵紫莲从赵玉的头上升起,在轻轻的旋转中逐渐放大,盏茶时间,化作一道浓郁的紫光注入赵玉的体内。
昏迷中的赵玉眼睫微颤,只觉一股热流自百会穴散入奇经八脉,然后在丹田会合,体内的伤在这股热流下慢慢愈合,周身泛起一阵温和暖意,然后再一次跌入昏睡中。
百里绝世揽着昏睡的赵玉,用被子将她裹得严严实实紧紧的抱在怀中才幽幽的吐出一口气,这时他悬着的心才放下来。
他无法想象他要是晚到一刻该是如何的下场,或许现在他怀里抱着的就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还有那些话,他在感动之余也知道这是她为了那个孩子才这样说的,可他还是禁不住心中陡生的柔软。
想到这里,他不由更加抱紧怀里的人儿,在她额角深深地印下一吻,满足而温柔的叹息:“敏敏。”
“侯爷。”门外响起颜佑的声音。
“何事?”百里绝世将脸颊贴在赵玉的额头,享受着属于他们暂时的静谧时光。因为只要赵玉一醒来他们之间只有疏离和冷漠,甚至针锋相对。
颜佑听出来百里绝世语音中淡淡的闲适,犹豫了一会儿,才道:“太子和月公子来信。”
百里绝世皱了皱眉头,沉声道:“去绘春堂等着。”目光却落在赵玉的面容上,温柔如水,伸手为她理了理微乱的秀发,将她放在床上,低头吻吻她的红唇才离去。
绘春堂,几株黄花争艳,几缕红桂飘香。
“太子信中怎么说?”百里绝世浅饮一口茶,沉声问道。
“侯爷,太子来信说云归山庄一夜之间惨遭灭门,太子怕新政论考察出意外,希望侯爷早日结束这边的事情,回帝都主持大局。”
百里绝世目光深邃,神情不动声色,淡淡问道:“长思那边有什么消息?”
“月公子来信说名剑“冰魄”现世,江湖各派人士都已经赶往霞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