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眼前是一条不算十分宽阔的阶梯,一直延伸到深不见底的地下——地下城与青叶城的繁华宏伟不同,它更像是一座埋进了地下的高塔,以精铁为骨架,一层一层搭建起来各种各样的建筑,既像闹市,又像酒会,每层都点着明亮的灯火,分界十分清楚,同时不同层之间还有阶梯交错纵横,布局十分复杂。
无数戴着银色面具的人穿梭其中,有人高声大喊,有人低声细语,无论如何,朱清都能感受到一种与外面截然不同的气氛——一股血腥和肃杀的气息。
“这下面一共有七层。”松鼠仿佛已经忘了之前的不愉快,又钻出来给朱清讲道:“前五层比较正常,是进行地下交易、买卖货品的地方,后两层……算了,不提也罢。”
“后两层是什么?”松鼠难得有闭口不谈的东西,不免勾起了朱清的好奇心。
“唉,第六层是你们人类的……怎么说呢,那个词叫什么来着?欢场?”松鼠用爪子抓了抓耳朵,道:“说实话,松爷我对你们人类的玩法,确实有些难以理解。”
朱清想了想,突然就明白了松鼠说的是什么,不由得脸上一红。他虽然对这种事情不算陌生,但这么被明晃晃地提起,还是会感到几分尴尬。
“第七层呢?”为了转移话题,朱清忙问。
“第七层……第七层被称作地狱。”松鼠话锋一转,冷笑一声道:“想想吧小子,这地下城本来就见不得天日,杀人如同喝水吃饭一样稀松平常,那位于地下城最底下的第七层是个什么光景,难道你就猜不到么?”
“说实话,松爷我也没亲眼见过,只不过当初流落至此曾经听说过。第七层叫做炼武场,是用来下注看对打的地方,若真是这样也就罢了,毕竟玩命这种事情是自己选择的。但是这里更残酷——一旦你输了,不管是生是死,对方愿不愿意饶你一命,都会被送进阎罗殿,经受十八般酷刑。这里也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就是若没死的输家能撑过这十八般酷刑还有气,那么地下城会给你出最好的伤药,找最好的医者,保证把你治好。”
十八般酷刑?哪里是人类能受得了的?
朱清只要一想想上刀山下油锅,就觉得毛骨悚然——居然会真的用这种酷刑来对付人?
“不过,也曾经听说过,还真有人在这第七层里,经受过十八道酷刑后没死,反而还突破了的。”松鼠感慨道:“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若真如此,那人可真是命硬!”
朱清忍不住道:“倒让人想见他一面。”承受这种酷刑都能够活下来的人,必然会有极其强烈的意志力。
“算了吧,不过是个输家,否则也不会被送进阎罗殿!就算治好了,伤了根基,这人估计多半也已经废了。”松鼠满不在乎道。
确实如此。
一旦根基被毁,除非再有奇遇,否则今生与废人无异。想到这里,朱清不由得感到几分惋惜。但惋惜过后,他还要去做更重要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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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现在,这个人躺在地上,满身鲜血,双眼大睁,已然气绝身亡。而他身下的鲜血越流越多,渐渐凝固成了肮脏的血污。
想来这个人就算死了,也没有人来为他收尸。日久天长,这里就成为了一条由白骨和血泥铺成的路。
松鼠站在朱清肩膀上,盯着那两人直勾勾地看了一会儿,道:“你瞧,这两人和你年龄差不多,也是这样轻易出手就能杀人。所以别说松爷没提醒你,在这地下城处处都要小心……咦?”
松鼠突然停下了话头,让朱清有点奇怪。
他移开一直盯着地上那具惨不忍睹的死尸,压下心中那种强烈的排斥感,皱着眉问道:“松鼠,你怎么了?”
“你先别急……我怎么觉得这两人的气息不太对劲呢?”松鼠语气里带着疑惑,怂恿朱清道:“小子,你想个办法靠近他们试试?距离太远,不太好判断。”
被松鼠坑了这么多次,朱清已经有了戒备心,他想也不想直接拒绝了松鼠的要求:“还是算了吧,那两人一看就实力不俗,不是松爷你告诉我小心吗?再说这段距离,对于你松爷来说,还算得上远吗?”朱清又忍不住调侃道。
松鼠气得大骂:“你这混小子,你以为松爷我是狗鼻子吗?还不快过去看看!”
一人一松鼠开始争执,结果朱清一不小心,动静大了些,似乎惊动了不远处那两人。
其中个子稍矮一些,看外表像个女人的转过身,阴冷的目光直接落在朱清身上,似乎要在他身上戳出个洞来:“小子,你刚刚说了什么?”
朱清没想到会被突然叫到,意外对上那女人的视线,只觉得周身的温度瞬间降了下来,而他的手臂明显开始变得僵硬,低头一看,朱清震惊地发现,不知何时他的手上已经结起了一层雪白的冰霜,而指尖甚至已经凝起了细细密密的冰碴。
一瞬间,朱清几乎以为这蒙面女人是云阑珊。毕竟那个骄纵的丫头那天晚上偷袭时,曾经用类似的招数将他的整个房间冻了起来,后来还用冰箭攻击他。
朱清也研究过云阑珊的招数,猜测这大概是一种特殊的功法。奇怪的是听说云阑珊和黑扇是父女关系,但并非师承黑扇,而且两人使用的攻击路数也截然不同。
但这女人就是云阑珊的想法只在朱清脑海中出现了片刻,就被他自行否决了——一是因为两人的身形和气质相差甚远,二是因为杀伤力截然不同。当初面对云阑珊,朱清轻轻松松就能对付她。然而这个女人连手都没动一下,就已经悄无声息地突破了他周身的防御,直接冻住了他一只手!
朱清不敢大意,立刻运起灵力抵挡。很快他手上的冰霜就被体内飞快运转的灵力融化,变成冰水一滴一滴落在地上。
那女人见自己的招数被化解,也不在意,反而阴测测一笑,道:“小子,有点本事!”
说罢,她那黑色衣袖之下,突然冒出一根细长的冰刺,在一片漆黑中看得并不分明,然而那股阴寒之气却迎面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