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离眉头越皱越深,瞥了一眼小姑娘,正见她痛苦地弓起了腰,小小的身体因为疼痛而不断颤抖着。
“呸!”那首领朝道人身上吐了一口痰,“懦夫,关键时刻拿自己的徒弟做挡箭牌,还说自己是什么黄天师一脉,我看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子!”
那道人被吐了唾沫,也不敢反抗,苦着脸自言自语:“人生有十苦:生苦,老苦,病苦,死苦,穷苦,爱苦,恨苦,怨苦,愁苦,求不得苦……”
那首领应是一品武夫,受了一品武夫一脚,小姑娘居然没死。
她似乎终于缓过气来,慢慢地回到了道人身边,从始至终都没吭过一声。
“看什么呢,赶紧拿钱!”一个水匪把刀架在燕离的脖子上。
“这是一个旧的航道吧。”燕离忽然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
那水匪脸色一变,厉声叫道:“说什么呢,快拿钱,不然割了你脑袋!”
“把它给我!”
燕离正想说话,身后也传来一个厉叫。
扭头一瞧,只见一个水匪正在抢夺小姑娘的巨斧。
小姑娘瑟瑟地抱住巨斧,拼命地摇头。
在一众充满同情的目光之下,那水匪停住了强抢的动作,走向道人踹了他一脚,“臭道士,快让你徒弟把斧子交出来,不然我就把你扔下水去!”
小姑娘望着道人。
道人道:“给他们吧。”
小姑娘低着头,终于还是松开了斧子。
那水匪冷笑着去接,当他握住斧子的一刹那,脸色突然巨变,然后就好像有千钧重,他握不住斧子,整个人被斧子拖砸在地上。
斧子落在甲板上,居然砸出一个大坑来。
“你行不行啊?”一个水匪嘲笑道。
那水匪脸上一怒,用出了吃奶的力气,竟然还是没能抬起斧子。
“见鬼了!”他骂了一句。
就在这时,斧子好像活过来了一样,突然悬浮而起,斧刃上的崩口骤然裂开,居然变成了怪物般的大口。
然后,在那水匪目瞪口呆中,一口咬掉了他的半个脑袋。
鲜血向四面喷射,尸体倒了下去。
斧子重又恢复原状,掉在了地上。
场内一片死寂。
直到小姑娘跑去重新抱起巨斧,众人才如梦方醒,纷纷惊叫着向后退去。
道人慢条斯理地爬起来,拍了拍衣服,风轻云淡地道:“早就告诉过你们,贫道是正宗的黄天师一脉,降妖伏魔才是吾辈之责。看到这斧子没有,就是贫道降服的妖魔之一,凡人是不能碰的,一旦它吸了人气,就会冲破封印作怪。”
“那为什么你徒弟可以?”一个人惊悸地道。
道人淡淡地道:“我替她加持了金甲神符。”
“少他娘的扯淡!”那首领喝道,“不就是件特殊的宝具,还敢在我这里装神弄鬼!”
燕离忽然道:“我看装神弄鬼的不止道士一个。”
那首领霍然转头,死死地盯住燕离,“你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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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燕离瞟了他一眼,“你知道?”
王千帆道:“我知道的话,早就发大财了,住大房子,喝大碗酒,吃大块肉,玩漂亮女人,哈哈哈……”
燕离强忍着一巴掌扇过去的冲动。
王千帆挤眉弄眼道:“嗳兄弟,我说不要一本正经的,开玩笑嘛,别那么小气。你想想,这艘船是专门为金阳商会服务的,一船货少说也要五千两以上,加上我们每人一百二十两的船资,两天跑一趟,比起跟猎团去……”
燕离道:“破开灵界的壁障、船只维护等都不是一个小数目,路上还可能遇到水匪。”
“嗨!”王千帆道,“哪能啊,这天下还有谁敢劫漕帮的船,活腻歪了吗?”
他低下头,神神秘秘地道,“据说漕帮帮主二十年前参加过神陨之战,从那个战场活下来的人,谁敢去招惹啊!”
“什么是神陨之战?”燕离道。
“我的亲娘乖乖!”王千帆翻了个白眼,“你打哪来啊兄弟,居然连神陨之战也不知道?”
“说不说?”燕离眼神微冷。
王千帆突觉浑身发冷,连忙道:“就是二十年前,咱们人族和修罗、罗刹二族的大战。”
燕离道:“这还用你说?”
王千帆道:“你知道还问我!”
燕离道:“看来你知道的有限。”
王千帆不服道:“谁说的,我还知道一件事!”
“哦?”燕离道。
王千帆清了清嗓子,道:“神陨之战,以阿修罗界的波南神陨落为收场,人族大胜,二族退回阿修罗界,签订永不踏出巨鹿境的条约。”
“波南神是什么神?”燕离道。
王千帆嘿嘿一笑:“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波南在修罗语中是‘神圣’的意思,大概就是说,他们的大圣神陨落,所以打不过咱们人族,选择了投降呗。”
说到这里,他颇为神气地道,“哼,区区异族也想侵犯我们大天朝,简直不自量力!”仿佛神陨之战是他的功劳一样。
幸好伏矢不在这条船上。
燕离为他暗自抹了一把汗,然后戏谑地道:“如果有异族踏入人界大地呢?”
“嗨,”王千帆不以为然道,“异族都战败了,怎么可能还敢来!”
“怎么不可能?”燕离半真半假地道:“说不定就在附近。”
王千帆忽然间满脸惊恐,一下子窜到床角去瑟瑟发抖:“该,该不会是你吧?”
燕离道:“你看我像是异族吗?”
王千帆害怕地道:“看起来不像,谁知道你是不是用了什么障眼法!”
燕离看他终究是个半大孩子,不再吓他,笑道:“我要是异族,你早就死了,不过是给你一个‘祸从口出’的忠告。”
王千帆松了口气,埋怨道:“吓死我了!对了,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古观澜。”燕离道。
王千帆又笑了起来:“原来是古兄啊,我爹也告诉我,在外面不能乱说话。我之前看你上船的时候,像个小媳妇似的,还以为你跟我一样,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初行者,原来是个老江湖啊。那你教教我呗,怎么样才能当上捕快?”
“捕快有什么好当的,”燕离道,“我昨天刚杀了几十个。”
王千帆一愣,旋即忍俊不禁道:“古兄,我知道你肯定又是跟我开玩笑的。”
燕离淡淡地道:“我开玩笑的时候不会不笑。”
然后接下来两天,王千帆再也不敢打扰燕离,瑟缩在床角,乖得跟绵羊一样,大气也不敢喘,生怕发出一丁点的声音,会惹来未知的厄运。
燕离总算落得一个清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