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固道:“这正是我们被运来的原因,那些贵族需要有人端茶送水。”
燕离想了想,道:“我需要一个安静的环境。”
……
夜色渐深,姬纸鸢坐在仓央提供的屋子里,即使独身于异邦,也并没有焦躁。
只是她等的人迟到了,她不是很高兴。
她想到了进城时好像看到了燕离,不知是否错觉,她决定让仓央帮忙,她知道那是专门运送奴隶的囚车,也知道每个部落送来的奴隶会分别安置在不同的地方。
一阵敲门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进。”她沉着冷静地应道。
门被推开,烛火加速摇曳。
一个女人走入昏暗的房间,她摘掉了兜帽,露出一张妩媚精明的脸庞。
“你就是姬天圣?”她在打量姬纸鸢。
“你就是朵桑花?姬纸鸢也在打量她。
这是一个艳光四射的女人,所有成熟女性的特点,在她身上都能看到。
她扭动腰肢,坐到了姬纸鸢的对面。
然后从门外又走进来三个人,两女一男。
那男的约莫五十上下,胡子修得非常整齐,穿着复古,面上带着一丝不苟的微笑,好像一个活在旧时代的绅士。
“噢,让我们来看看,美丽的大夏国主,”他非常优雅地行了一个端庄的礼节,“请恕在下冒昧,单凭陛下的美貌,已足以征服世界。”
“谢谢。”姬纸鸢礼貌地应道。
“噢,我喜欢有礼貌的孩子,还是这么美丽的孩子,你说对吗,小八?”
他在问他旁边的一个女孩。
女孩不大,大概只有十五六岁,这样的花儿一样的年纪,本该是最天真烂漫的时候,在她脸上却完全看不到,冷冷的就像一块冰。
“不知道。”她冷漠地应道。
“噢,你真是不可爱。”
“闭嘴!”
中年男子立刻闭嘴,再也不敢吭声。
因为让他闭嘴的是唐桑花。
唐桑花是最后进来的,她本来笑容灿烂,但当看见姬纸鸢是一个人后,脸色突然就变得很难看:“燕离呢?”
姬纸鸢和她对视良久,才缓缓开口:“他受伤了。”
唐桑花愤怒地尖叫起来:“哪怕是一具尸体!你不守信用!”
她微微眯眼,忽然道:“你爱上他了?”
“没有。”姬纸鸢断然道。
唐桑花冷厉地笑起来:“那你为什么不带他来?你还不承认你在保护他?”
姬纸鸢淡淡一笑:“控制他等于控制燕山盗,我怎么会让他死在你手里。”
“你想控制他?”唐桑花仿佛听到了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笑得花枝乱颤,“我告诉你,你根本不了解他,他对你的皇朝有着极深的怨念,你迟早会付出代价!”
李元发是被燕离生生掐死的。
没有修行者与修行者对决的惊心动魄。
如果现在剥开李元发脖子上的皮,会发现他脖子里面已经全部碎成肉酱了。惊恐的表情永远地挂在他脸上,还有一丝茫然。
“周深!”燕离扶起周深,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颤抖着手,倒出了叶晴给他的最后一颗伤药,想给周深服下,但试了几次,都因为手抖而没能成功。
在他尝试第四次的时候,周深突然按住了他的手,勉强笑着摇了摇头。
燕离咆哮道:“我最讨厌欠人情,你赶紧吃了药,给我活下来,我必须要还你这个人情!”又去捡药。
周深抓他的手更紧,呕了口血,似乎一口闷气也随之吐出,勉强能够开口说话:“你伤很重,你留着……”
燕离咬着牙:“你为什么要救我?”
周深道:“因为你是燕离。”
“我是燕离怎么了?”
“你杀了阿扎里。”
“值得你一条命?”
“霍老将军对我有恩。”
“又是那个老东西!”
“不。”周深摇了摇头。然后望向洞里的其他奴隶,“我救不了他们,你能。”
燕离道:“我现在连个下三滥都打不过!”
周深还是摇头:“不止他们,所有被荒人奴役的人类,我求你救他们……”
“怎么救?”燕离像在听天方夜谭。
“杀死阿古巴。”周深道。
燕离既悲哀又绝望:“你救我简直多此一举。”
周深露出最后一个微笑:“你杀死了阿扎里,你是个英雄。”
“荒谬,这一切都太荒谬了!”燕离根本无法接受。但是再也没有人搭话。
呆坐许久,他低头看了一眼周深的尸体,他的眼睛虽然已经失去神采,却还在看着他。
“你别看着我了,这件事我绝对办不到……”
他还是看着他。
“就算你看到天荒地老,阿古巴也不会突然变得比阿扎里更弱……”
他还是看着他。
“我不是英雄!你给我听着,我不是英雄!”
他还是看着他。
“你这个疯子!”
他仍然看着他。
燕离深深地吸了口气,目光移到尸体旁的伤药上,药上沾了血,他伸手去捡了起来,缓缓地放入口中。
“好吧!我也疯了。”
……
此后赶路,又用了三天的时间,才终于抵达目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