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凤兰今年三十有五,她就是其中的一个凤头。
她十岁被掳来,五年“学艺”,从十五岁开始接客,二十年的大好青春都葬送在这里,到老了,总算混了个算是清闲的活计。像她这样的凤头其实寥寥无几,在黑山,除非你有修行资质,否则作为一个女人,命运是很悲惨的,除了陪男人喝酒睡觉,要么饿死,要么自杀,再没有生路可走。
凤楼非比等闲,黑山至今都不曾暴露位置,就可以想知,她们即使为凤楼赚再多钱,也得不到自由,甚至连平凡的相夫教子都不可能得到。
徐凤兰很清楚自己仅剩的价值,就是为凤楼培养新血,假使连这个活计都做不好,那么她的命也就走到头了。可是她不甘心,不甘心把一辈子都葬送在这里,她憎恨这里的一切事物。
二十年,她也不是白过的,她已经找到了逃脱的办法,只要……
“兰姨!”思绪被突如其来的哭喊声打断,只见新来的年纪最小的小姑娘跌跌撞撞地跑进她的屋子里来,“妙月姐姐她,妙月姐姐她……”
这个年纪最小的姑娘,徐凤兰从她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所以分外怜爱,连忙迎上去抱着她说:“发生什么事了?不要慌,慢慢说。”
“妙月姐姐为了玥儿,呜呜呜……”
等玥儿好不容易把事情讲清楚,徐凤兰紧咬贝齿,半晌后无力地松开,幽幽叹气道:“玥儿,我们的命运从来不由自己做主,从被抓到黑山的第一天开始,你就已经失去了作为一个人所应得的尊严以及自由,惟有抛弃它们,你才能在这里活下去……”
“玥儿好怕,好怕再也见不到妙月姐姐了……”玥儿抽泣着说。
徐凤兰轻声安慰道:“像你妙月姐姐这样的姿色,即便被摘了红丸,还是有很大的价值,楼里不会让人轻易害死她,你就不要担心了。”
玥儿听得似懂非懂,她哭累了,伏在徐凤兰怀中慢慢地睡过去了。
徐凤兰看着睡梦中依然恐惧地直发抖的小姑娘,眼泪不由自主地滑落下来,旋即坚定了决心,喃喃自语道:玥儿,兰姨带你们离开这里,兰姨一定会带你们离开这里……
她明知道,多带一个人,就少一分逃脱的希望。
半个多时辰后,林妙月被几个打手抬到了她的房间,被命令治疗她的伤势。
林妙月原本就已经有伤在身,被抬回来后,更是奄奄一息,几乎只剩了一口气。
狼藉不堪的下体,依旧往下淌血,身上到处都是野兽啃咬般的痕迹。
“该死的畜生……”徐凤兰心中涌出无限的悲愤,更多的却是深深的无力感。
“兰姨……”这时林妙月勉强睁开眼睛,“玥儿,玥儿没事吧?”
徐凤兰轻抚着她的脸颊,道:“你是个好孩子,玥儿没事,在里面睡着了……兰姨已经找到逃脱这里的方法,你现在好好养伤,等你伤好了,兰姨就带你们离开这个鬼地方……”
{}无弹窗苦劝无果,心情阴郁的鲁全书被带到了一个青楼里,整个黑山规模最为庞大的妓院,在这里有钱就是天堂,你的一切欲望都能得到满足,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他们办不到。
而它还有一个十分不相称的称谓,唤作“凤楼”。
凤阳街的凤楼,历来是黑山最快活的销金窟。
看到凤楼的烫金招牌,鲁全书的心情逐渐舒缓下来,想到以自己的那点俸禄,要来这个地方享受,连零头都不够,也就是替那位大人办事时,偶尔能得到免费招待。
把不愉快的事抛到脑后,想着接下来将得到的无上愉悦,小腹处顿时腾起一股火热。
“哟,这不是鲁大人嘛,好长时间没来了,那些雏儿天天惦念着鲁大人的雄风,就是不见您来,这回来了,可要雨露均沾呐。”
就在这时,一个脸上扑着厚粉、矫揉造作的胖妇人扭着肥胖的身躯迎了上来,但见她上身裹着暗金色的锦缎,露出了一大半波澜壮阔到足以闷死人的峰峦,只把紧要的地方遮住;她有一张大饼似的脸,嘴角还有一颗长毛痣,腮红涂得像团子,走起路来,倒似站立的河马一样可笑。
“原来是凤舞大人。”虽然可笑,鲁全书却不敢笑,拱手道,“有段时间未见,您依然容光焕发,美艳照人,真是可喜可贺。”
“哎呀呀,要不就说鲁大人是读书人,这张嘴儿就是讨喜。”被称作凤舞的胖妇人显然心情大好,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此女虽然长得像颗奇葩,却是凤楼的大总管,而且她还是幻姬的亲生妹妹,整个黑山都没有人敢开罪于她,据说姐妹两个感情甚笃,那些胆敢非议她长相的,都被幻姬折磨至死。
凤舞抛了个媚眼道:“姐姐说鲁大人来了,要盛情款待,这不有一批新鲜的货,才到没几天,都是鲁大人最喜欢的雏鸡,保证美味可口……不过,上等货现在是越来越难弄了,鲁大人明白奴家的意思吧?”
鲁全书心里头一凛,前次不小心弄死了侍寝的,这就是警告:玩归玩,不能损坏珍贵的货物。
“在下省的。”他连忙道。
在龟公的带领下,来到最里头的阁间,鲁全书坐下没多久,侍女鱼贯送上了酒菜,鲁全书吃了几口菜的功夫,就听见几个打手的呼喝声,待到近前,就见四、五个小少女泪眼朦胧地被几个壮汉推搡着进来,在鲁全书的面前一字排开。
壮汉向龟公赔笑着说道:“属下调教不力,性子都还野得很。”
“无妨,你们下去吧。”龟公摆了摆手,等他们退出去后,谄媚地笑着,“鲁大人,妈妈说了,这些是成色最高的一批,都是天生媚骨,预备调教了,留着日后笼络朝中大臣所用,只能任选其一。”
鲁全书心说自己从三品的地位,难道还不算“大臣”,不过却不敢表现出不满。
这些小少女虽然是成色最高的一批,却是未经雕琢的璞玉,根本不懂得如何伺候男人。
巧的是,他鲁全书就好这口,真要是那种精于此道的,他反而觉得倒胃口了。
只是显然他这个中书侍郎的分量还不够,得不到许多重视,明明谈的是“正事”,却把他打发到这里来,这也算是一种轻视了。
鲁全书心知肚明,也不点破,便将目光放到那几个小少女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