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离有自知之明,优秀是不用想了,能避开劣等,拿个普通就好。
解题用了半个时辰,随后又思考了半个时辰,再用半个时辰着墨,最后半个时辰润笔。
两个时辰后,他搁下笔,满意地扫了一眼。
正巧,令史一声高喝:“考生放下笔,依次序交卷。若不遵从,按劣等评定。”
大部分考生还在抓耳挠腮,闻言只得放下笔,自发拿起试卷,排成队伍,依次往将试卷交给监考官。
监考官坐在首席,会大略扫一眼试卷,优秀与否,大致一眼就看出来了。
轮到燕离,那监考官先看试卷,但见行文虽不算斐然,字迹却是苍劲有力,不由暗自点头。
再看姓名一栏,只见写着燕离二字,心里一动,道:“你叫燕离?”
燕离听见声音,从沉思中惊醒。因为这个声音他几乎刻骨难忘。
他的目光移到那监考官脸上,只见那人额上有个凸起的肉包,像第三只眼睛,心底不由掀起了情绪狂潮,全身血液逆冲,全然涌到了头顶上。
“白崇喜,那个人想要你的命,逃到天涯海角,一样是个死字,不如乖乖束手就戮,给你个痛快,要不然的话……”
当年护城河边,滚烫的热血喷了他满头满脸,那张面罩下,那双狰狞的眼睛,那个肉包,一如昨日。
燕离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险些忍不住拔剑。
“左丞大人问你话呢!”
令史一声冷喝,如当头浇下的冰水。
燕离迅速冷静下来,咬牙低声道:“学生正是燕离。”
“不要紧张。”那监考官温和道,“只是随便问问。”
“敢问老师名讳。”燕离问道。
监考官笑了笑,道:“本官顾时雨。好了,下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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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弹窗因心绪狂潮控制不住气息,竟被察觉。
燕离想也未想便朝前翻滚,庞然如泄洪的劲气轰然击碎他的立足之地,木屑纷飞间,沈流云闪身进来,抬起手掌,就要将燕离击杀,却忽然一顿。
借着微弱月光,让她得以看清了燕离的脸,柳眉微蹙,道:“你这蠢材,在这里干什么?”
“我……”燕离像个情窦初开的少年,心潮澎湃之下,竟差点脱口而出。
紧要关头,一个念头忽然浮起……永陵局势诡谲难测,危机四伏,现在相认,岂不置她于险地?
强压心绪,他露出一个吊儿郎当的笑容,道:“长夜漫漫,无心睡眠,见先生也如学生这般,便跟着来看看,说不准还能互吐衷肠呢。”
“闭嘴!”沈流云眼神凌厉,显是动了杀机。
“我早听你这猪猡胆大包天,不单调戏圣上,连我也敢花心肠,信不信我把你肠子抽出来,捆在身上游街示众?”
眼神轻蔑不屑,语调更是说不出的嫌恶。
燕离强忍心酸,嬉皮笑脸道:“若能证明学生真情,便是剖腹剜心又有何妨?”
沈流云眉头紧蹙,道:“杀你,脏了我的手。”
说完,转身就走,待到门庭,稍稍顿足,“放过你一次,不要心存侥幸。下回再让我看到你出现在这里,必死无疑!”
待她走后,燕离靠着柱子,无力地坐倒在地,缓缓抱紧膝盖,把头深埋。
他却不知道,沈流云在离他很近却又看不到的地方看着他,疑惑万千。
……
帝启十一年十月十九,卯时开始文试,时间为两个时辰,午时众考官一同批卷,也是两个时辰,酉时便会出成绩。
燕离一早来到尚书台,按报名次序次第进入第三考场,座位与座位间,用高高的帘席阻隔,令史一早就将试题放在案上,笔墨齐全。
这里不得不提的是,修行者的文试和普通学生的结业考试是不一样的。
普通学生的结业考试极为复杂,类型包括帖经和策问,诗赋与杂文,经义和墨义。
而修行者的文试,相对简单,只会从中选一种。所以,只给两个时辰的时间。
题目由当期学政所出,再由圣上过目,文试前夕才给出答复,如果否定,就由圣上自出,所以直到考试这一天,题目都还是未知之数,避免了作弊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