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男子微微一笑:“白护法,我家师尊白莲教青子堂堂主冷烟剑客贺天熊,在下是他座下不成器的弟子谭玉林,刚才多有得罪的是我师尊之女贺玉莲。”
黑无殇闻言吃了一惊,靠近白无恨轻声说道:“老白,没想到白莲教牵扯进来,今日之事恐怕不好收手啊。”
白无恨道:“待我先问个清楚,见机行事。”而后转向谭玉林,说道:“原来是青子堂贺堂主的高徒,早就听闻贺堂主一十六路冷烟剑久负盛名,我白无恨甚是敬仰,只是青子堂与我阎罗门素无恩怨,今日插手阎罗门之事,是否合适?”
谭玉林拱手道:“家师只是受人所托,将一件事物交于建州卫府主人,并无插手阎罗门和卫府恩怨的意思,今夜我师兄弟入城,只是为了完成师尊吩咐,与护法相遇实是凑巧。”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蓝色的锦囊,而后看了一圈后,见一个衣着破烂,面目猥琐的老头,一个少年衣着华丽,心想这少年应该是卫所的主人,便走到赤哥儿的面前,送向前说道:“你是建州卫家的主人吗?”
赤哥儿只是狠狠的盯着白无恨,嘴上木然的说了个是字,谭玉林点头道:“既是此间主人,此物就交给你了。”说着将锦囊递给赤哥儿,赤哥儿木然的接过锦囊,但是依旧目不转睛的盯着白无恨。
谭玉林转身拱手道:“师命完成,我等告退。”贺玉莲上前一步喊道:“师兄,你,我白莲净宗遵照婆娑弥勒教诲,普化在家,具为清信之士。除虐暴,弘教宗。今日恶徒已灭人满门,只剩一个少年,一个花甲老人。况这黑鬼辱我太甚,怎能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谭玉林脸往下一沉,喝道:“师妹,当初临行之时,你向师尊座前保证一切听师兄号令,师尊这才允你同行。我圣教与大漠阎王门建州卫官府均无干系,江湖险恶,莫要惹祸,不然莫怪师兄将来在师尊面前如实禀报了。”
贺玉莲顿时气结,提着冷烟剑,还要反驳,旁边叫小银子的赶紧拉了拉师姐,轻声说道:“师姐,你被师父闭门思过三月,这才好不容易出来,别顶撞师兄了,再说官狗死活,与我们何干,没一个好东西,何必为他们出头呢?”
贺玉莲说道:“见死不救,怎说侠义二字,怎能为我弥勒度化众生?”举起冷烟剑,就要过去。
谭玉林左手一挥,在贺玉莲后背轻点两下,贺玉莲登时无法动弹。谭玉林上前扶住贺玉莲,然后说道:“舍妹任性,还望护法见谅。我等就此告退了。”
黑无殇说道:“无妨,谭大侠今日高义,阎罗门道一声谢。刚才兄弟我语言多有冒犯,还望阁下不要在意。”
谭玉林拱手道:“二位护法,言重了,不知者不怪。我等兄弟事情已了,就此告辞。”说罢手领贺玉莲腰身,几人纷纷越过后墙,一闪而去。
白莲教谭玉林一行人,来的蹊跷,走的匆忙,不过眼下也无人理会。白无恨待众人走后,转头看想赤哥儿和老许头,说道:“两位,时辰已过多时,该上路了。能在白某手下走上几十回合的,当不是江湖默默无名之辈,刚才你中了白某的夺命爪,虽躲开要害,但是你右臂已中寒毒,肩骨尽碎,只剩下半条命了,你用的是峨眉的云海游龙掌,但是内力完全不是峨眉心法,你报下名号,白某敬你一条英雄或许考虑给你个痛快。”
老许头此时右臂无力的垂着,在这寒冰之地依然额头冒出黄豆大的汗滴。本以为白莲教几个会能拔刀相助,到此时此刻不由万念俱灰,挺身站在赤哥儿身前,用身体护住赤哥儿,然后望向西南方向,心中说道:“儿啊,你在那方等的久了,爹今日命绝,这就来陪你了。”而后对赤哥儿说道:“小子,今日你我死在这里,你怕吗?”
赤哥儿恨恨的说道:“师父,不怕,只恨不能为额娘报仇,额娘,待孩儿死后变成厉鬼,杀了这群恶鬼,为额娘报仇。”
老许头凄然一叹:“好个英雄少年。老许头不枉和你相交一场。“然后面对白无恨一阵冷笑,骂到:“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哈哈,让爷爷死容易,爷爷的大名岂能告诉你这等恶鬼,你出手吧。”说完,冷笑不止,边笑边闭上了眼睛。
寒冬深夜,一群不速之客夜闯建州卫府,行凶杀人,情况危急,喜塔腊怀抱婴儿,刚要跃上墙头,却被一个一身白衣,头戴高帽,混似厉鬼无常的人一掌击落,紧接着此人一抬手直奔高升面门打去。
高升本来抵挡黑衣人就已经应接不暇,早已经是手忙脚乱,虽然看见一个白无常一般的人一掌打来,可是来人太快,自己再想躲闪,已经不及,咔的一声后只见高升缓缓的躺倒,那白无常一瞬间又回到原地,好像双脚并未移动过一样。
只听白无常阴冷冷的说道:“废物,杀个奴才要耽误这么久。”那几个黑衣人见白无常到来,单膝跪倒,高喊:“恭迎护法大人,属下无能。”白无常并无任何举动,似乎方才举掌杀人丝毫没有发生一样,只是两个眼睛木然的盯着地上的喜塔腊。
喜塔腊从地下坐起身来,就觉得整条左臂钻心的剧痛,赶紧低头看怀里的儿子,只见刚满周岁的幼子此时口鼻出血,面如酱紫,已然没有了呼吸,再一看旁边躺着的赤哥儿也是一动不动。刹那间觉得天旋地转,两眼一黑,胸口起伏,哇的一口,喷出鲜血,而后银牙咬碎,用右手撑地,勉强站起身来,拾起龙泉宝剑,疯了一般直奔白衣无常,口中喊道,“还我儿子命来”。
白无常见喜塔腊已经到了油枯灯灭的时刻,不过是情绪激愤的举动,因而只是轻抬左手,两指往前一伸,便轻轻夹住刺来的剑身,手腕一翻,喜塔腊长剑再次脱手,飞向空中三尺有余。
白无常冷笑着发出一阵凄惨惨的声音说道:“阎王让你三更死,哪个敢留到五更。此刻就是你们建州卫的死期。”
喜塔腊早已经充耳不闻,如同疯了一般,飞身一跃,张口直奔白无常咽喉咬来,白无常右手在空中划了了半圆,一掌横推,正中喜塔腊的后脑,喜塔腊的身体横着飞了出去,落在青石地上。
那赤哥儿本身并无受伤,只是从墙头落下,摔了一下,一时有些眩晕,此时已经缓了过来,刚从地上爬起,一看娘亲被打,高喊:“额娘。”一下子便扑在喜塔腊的身上。此时喜塔腊已然颈骨断裂,口吐鲜血,勉强伸出右手,握住赤哥儿的手腕,咬紧牙关,用尽身上最后的力气说道:“孩儿,快……快跑啊。”便再也没有了力气,身子一歪,手软软的垂了下来。
赤哥儿紧紧抱住喜塔腊的身子,哭喊着:“额娘,额娘。”
白无常抬头看了看月色,然后无声无息如鬼似魅般飘到赤哥儿身后,抬起右手,说道:“小子,阎王令到,今夜三更,满门全灭。怪不得别人,怪就怪你投错胎了。”
眼看掌就要落下,突然一物从后墙头上飞出,直奔白无常虎口而来,白无常觉得劲风不善,赶紧收手,啪的一声,一根柏木锣锤从赤哥儿头顶飞过,啪的一声,赫然钉进墙里两寸有余。白无常甩脸向后墙观瞧,只见一个老头,猥琐不堪,身上裹着一件大青色的羊皮袄,羊毛都掉没了,只剩下青色的破羊皮映着月光,发出淡淡的白光。
赤哥儿看清来人正式师父老许头,一下子哭喊出来:“师父,快救救我额娘。”
这老许头方才刚到卫府后门,听到里面喊杀声已经响成一片。老许头心说果然是冲着卫府来的,还是赶紧脱身为妙,一旦不慎走漏了行踪,自己就无法脱身了。
老许头一脚踢开了窝棚外塌落的草堆,从草窝里拿了个小铜盒子出来,揣到怀里,趁着夜色,朝着西门方向走去。
刚走几步,心里一翻:“如果寻常武林人士也就罢了,可是阎罗门的黑白护法前来,恐怕卫府一个人都活不下来。唉,塔克世对我有接济之恩,主母喜塔腊也待我不薄,尤其这赤哥儿这小子相处久了,犹如师徒,难道我忍心就此一走了之吗?罢罢罢,我且去卫府走一遭,如果指挥使一家真的凶险,老头子豁出去了,大丈夫岂有见死不救之理。”想到此处,转身回来,转到后墙,牙一咬,双脚一点,上了后墙,刚好看到赤哥儿生死一线,老许头摸出打更的柏木槌,一扬手,冲着白无常的手射去。
逼退了白无常,自己不禁心里一叹:“也罢,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然后飘身落在赤哥儿和白无常之间。
白无常看了看是个猥琐不堪的老头站在面前,心里说道:“这一手飞花摘叶玩的漂亮,换个旁人恐怕已经手断腕折了,这里竟然还有如此高手?”心中惊讶,不过脸上依然是面无表情,阴冷冷的问道:“在下眼拙,不知深山小镇竟有如此高人?敢问阁下能留个万儿吗?”
老许头依旧猥琐的一笑:“老头子山野村夫,在这里就是一个更夫,哪能入得了赫赫有名的阎罗门四大护法之一白无恨的法眼啊?只是老头子常受这家主人恩惠,又与这小子有些缘故,今日斗胆希望白先生高抬贵手,留这小子一命,老头子这是感激不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