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部尚书和夫人虽然是原配发妻,但年轻的时候,因为一些这样那样的原因,夫妻感情很淡,现在两人各过各的,谁也不会轻易涉足对方的院子,此刻看到发妻这般奄奄一息的样子,而小孙子却完好无损,兵部尚书不禁老泪纵横。
夜幕之下,太医紧急抢救,喂了最后一道药,尚书夫人猛地吐出一口鲜血,整个人也嘤咛一声,醒了过来。
“不好!”唐御医脸色都变了,发现尚书夫人体内的毒素四处流窜起来了。
尚书夫人压着自己想咳嗽的冲动,看向儿子和儿媳妇,问道:“小五呢?”
有道是男儿有泪不轻弹,但儿子抬起头满脸泪水的道:“娘,小五没事,他没事。”
尚书夫人微微阖上眼,艰难道:“别白忙活了,儿子,我只有你们兄妹两个孩子,我的私房,三分之一分给你妹妹,三分之一留给你,剩下三分之一分给我的孙子孙女们,记住了么?”
“……儿子记住了。”悲泣的男声,在这样的深秋之夜,冷风吹拂,显得格外的凄凉。
周围的士兵和太医不禁别过眼,哪怕是大夫看过许多死人,每逢这种场合,依旧会很动容。
尚书夫人气若游丝道:“儿子,你要好好的和儿媳妇过日子,不要伤心,娘年纪也大了,迟早会走到这一步……”
话似乎没说话,尚书夫人再次吐出一口鲜血,被毒素侵袭之后褐红色的手彻底垂落,眼睛合拢,没了呼吸。
围观者心中暗暗纳闷,为什么尚书夫人一点都没有过问兵部尚书呢?
也就纪氏、肃王妃、晋王妃她们知道,兵部尚书和尚书夫人夫妻感情破裂,平日里在尚书府,两人一年到头都说不到一两句话,典型的陌路人。
就在这时,地洞那边又有动静,最后那人被找到了。
被那么多目光注视着,这个年纪不大的少年吞了吞口水,艰难道:“有水么?”
他爹立即递给他一壶水,他咕噜咕噜喝了个底朝天,感觉整个人都活过来了。
“有吃的么?”尽管灌了一肚子水,但少年觉得自己饿得能吃下整条牛。
等到少年吃饱喝足,才讲述他的经历,他是掉到第二层的,看到那么多爬行动物往某个方向跑,于是他就反着走,然后上了第一层,他没有遇上其他人,东走西走,居然走到整个地宫的入口,但千斤顶般沉重的石门不是他能打开的,后来饿得不行,靠墙休息一会,然后睡着了,直到被挨个石室搜寻的士兵拍醒。
虽说天色黑了,但时间不算晚,纪氏和姬壮壮,及太子一干儿女,还有良心等到此时的诸位王妃等人都被安排回京,随后景元帝和诸位皇子也都先回京了,这处地方交由禁军及京郊西营士兵守着,还有几位官员亲自在这里守着,尤其是户部尚书,他不止派了下属守着,还亲自盯梢,就怕有人偷偷下去盗走地宫里的财宝,反正里面的东西都归国库所有。
次日,朝廷寻找能工巧匠勘探铁网山地宫,士兵们搜寻了地宫一二三层没有危险的地方,但那处宫殿,依旧不敢涉足。
入夜,地底下无人,军队驻扎的营地边缘出现忽忽出现三个人,赫然是杨戬和文昌星君、太上老君。
没有惊动任何人,三个人下到地底下,飘忽之间又来到了那座地宫处。
方寸之间,三人就进了宫殿,无需点亮灯火,宫殿墙壁上的壁画,他们看得清楚明白。
太上老君哑然失笑道:“只怕当年杭森也没有想到他会再来此界,但世事无常,黑龙却等到了这份生机。”
杨戬依旧好奇:“老君真要收归己用?”
太上老君捋着胡须,说道:“上天有好生之德,且这黑龙也受尽了惩罚,焉能不给它一个机会?”
文昌星君倒是无所谓,他在看墙壁上的壁画,刻画的是当年的皇帝与玄门弟子如何擒获为非作歹的黑龙,把它镇压在一处龙脉之地的故事。
而那皇帝更是把自己的墓地修建在这里,以自己的帝王功德镇压黑龙,囚禁黑龙的阵法无解,当然在此界是无解,除非有朝一日,陵墓的帝王再一次出现,黑龙方可有一丝活命的机会。
看完了壁画,三人须臾之间从宫殿某处入口下到更低一层,来到一处犹如开阔的广场。
先入目的是广场四周鲜血淋漓,按说几个时辰过去了,血迹应该干了,或者变色了,不知是什么材料的石板,这一圈血迹依旧鲜艳得好似刚从活的动物身上割下来的鲜血。
被鲜血包围的一圈中矗立着黝黑的铁柱子,从八根铁柱子延伸出八条锁链,锁链穿过一种背上有着黑色鳞片,头上长着鹿角,身躯似长蛇一样的生物。
这是一条黑龙,黑色的鳞片即便是在这样黑暗之中也泛着光华,囚禁它的阵法破了,但它还不能脱离这里的禁锢,因为数千年来,它为了抵抗阵法的侵袭,修为已经所剩无几,它需要赶紧恢复修为,才能挣脱铁链。
巨大的龙目看到突然出现三个人,黑龙大惊,咆哮道:“谁?”它脑子转得快,以为是当初封禁它的玄门子弟来了,不禁破口大骂:“伏深,你个王八犊子……”
话未说完,黑龙就被一巴掌拍在龙头上拍得眼冒金星,晕头转向之下,听到铁链子断掉的声音。
“咦咦咦,怎么这么大?”黑龙龙目茫然的看着面前的巨人。
太上老君出手毁掉铁链,再把黑龙变小,他一招手缩小变成长蛇的黑龙就到了他手心。
杨戬和文昌星君看了看黑龙,它的罪孽倒是赎清了,但又添了新的罪孽,不过这新添的罪孽倒是不大,修为几乎没有,比刚开智的小妖都不如。
……
南海,黄沙岛。
一年多的时间,足够姬七紫和燕景辰一行人从太原游行到西南区域,不过他们只在西南区域呆了半个月,就落荒而逃。
因为燕景辰长得好看,就吸引了许多女子青睐,越往西南,民风越彪悍,不管是汉家女子还是少数民族女子,大庭广众之下向男子表白的事情经常做,且有的人还敢强抢。
其实不是姬七紫怕西南那些少数民族的泼辣女子,实在是她不想挑起他们对朝廷的不满,这才转而就离开了西南,去了西海沿子。
在西海呆了大半年,训练了亲卫们在海上作战的能力,然后就转到了南海,海上岛屿众多,海域辽阔,大周海军与其他国家的水军经常在海上交战,姬七紫很兴奋,积极的加入其中。
十天前,她刚和亲卫队与一支海盗交手,然后成功擒获了对方,开始审问其身份,想着来个身份贵重的,这样才好要赎金啊。
哪知道这支海盗团并没有身份贵重之人,本就是穷凶极恶之人,现在被关押在琼州岛海军地牢,就等与对方国家联系,如果对方国家不管,那么就按照大周律法处置了。
海水深蓝,天空海鸟飞腾,天边的夕阳倒影在海水里,水面波光粼粼。
一艘补给船从黄沙岛开往琼州岛,航行在深海的海面上,惊起一片海鸟。
姬七紫站在甲板上,衣袂随着风摇摆,她指着天边的那轮圆日,笑吟吟道:“你看,它变小了。”
燕景辰轻笑道:“很快就天黑了。”
姬七紫的个头又长高了一截,她已经达到燕景辰的肩膀高度了,她垫着脚尖,比划着一下两人的身高。
“景辰哥哥,我肯定会长到你那么高。”原本她琢磨着长到一米七就差不多了,但看着趋势,她还可以往上再长点。
燕景辰目光扫视过少女头上戴着的木钗,眼眸带笑道:“我还会继续长。”
毕竟燕景辰本人才十七岁,正是个子猛长的年龄,他是打算身高固定在最合适的程度就可以了。
背着海平线尽头的夕阳,补给船努力前行,水声哗啦啦啦,在天幕黑下来的那一刻,大船在琼州岛海军基地港口靠岸。
港口停着几百艘船只,大的小的,楼层高的,楼层矮的,除了个别即将淘汰的船只,那些巍峨的铁皮大船是近些年来大周造船技术日益精进的结果,每逢大周的铁皮大船出现在海域上,那都是难逢对手。
刚回驻地,肖琦就转达了京城来的消息,姬七紫一听就炸毛了。
“铁网山地底下出现大墓,哦不,还没有发现棺椁,就是一处宫殿,暂且叫地宫是吧?”
知道母亲和弟弟有惊无险,她才松了口气,抿唇说:“真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
“肖琦,通知下去,准备回京。”她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因为没有用力道,但是没有把桌子拍碎。
燕景辰微微蹙眉,双手放在背后,十指动来动去,片刻后他知道是什么情况了。
不过回京的只有姬七紫和燕景辰及一百亲卫,剩余的九百人就让他们留在了南海,反正要不了几个月,她还是会出来的。
一切准备妥当,九月下旬,姬七紫和燕景辰一行人乘坐一艘深海航船一路北上,行入东海海域,还碰上一些不识好歹之人,顺道就耍了点威风,把那些人擒获了,交由东海海域巡逻船,并未做任何停留,径直继续北上。
这一路,姬七紫也没有忘记收集京城来的消息,当然其实不需要她特意收集,有关于铁网山帝王墓的消息已经传遍整个天下了。
没错,那处地宫还真是帝王墓,是夏朝开国皇帝伏深的陵寝,通过宫殿墙壁上的壁画解读出了这处地宫因何而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