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赵岭无奈一叹,“简少钧,我跟你说,你不要随便对人这样,会误会的。”
误会什么?
从来都没有误会。
赵岭犹自说道:“我能拎得清,但是别人不一定啊,你这样容易招烂桃花,对不对?”
“没有别人,所以也不会有人误会。”
“谁说的。”赵岭舔了舔干涩的唇,“陈贻不是吗?”
简少钧:“……”果然是现世报。
——
简少钧被赵岭推进了浴室,等简少钧洗好出来后房间里静悄悄的,卧室漆黑一片,简少钧心中一紧,连忙叫了两声赵岭的名字,却无人回应。
他将擦头发的毛巾随后扔在一旁,从客房找到书房,又找到了客厅,黑咕隆咚的一片无人应他。他抱着最后一点的希望拉开阳台门,心中存着可以看见一个冲着自己笑盈盈喝得微醺东倒西斜的赵岭。
只可惜那双铁灰色的眸子落在已经布了一层尘的躺椅上失去了那一点的亮光。
心头像是被生生剜去了一块,简少钧这才意识到自己多么的可笑。
明明舍不得,明明知道就算是自己强行断联赵岭也还会站在门后等着自己推门而入,明明……收不回心的是自己啊。
紧抿着唇泛着白,简少钧失魂落魄地关上了阳台门,抬头环绕四周,熟悉的家,怡人的香氛,湿润舒适的皮肤。
可他此刻却觉得很孤单,甚至比那偌大的审讯室还要让人感到孤单。
抬着灌铅的腿简少钧木然地走回了卧室,他没有开灯,沉默地走到床边坐下。伸手想去摸枕头底下的袖扣,却扑了个空。
是了。
警察一定搜索过他的家。
简少钧就这样坐在床沿,看着被晚风吹拂飘逸的窗帘。
夜色很美,但简少钧却觉得这夜色逼仄浓郁得惊人。
赵岭其实是个认定了便不回头的人,如果他认定了他们回到最初的原点是最好的,是不是自己以后就连名正言顺见赵岭的机会都没有了?
原来挑破窗户纸是这样的感觉?
明明已经是五月的尾巴了,简少钧还是觉得风冷得可怕,顺着那被捅破的窗户纸呼呼地往里灌风。
或许还有人跟他有一样的感受。
一声“阿嚏”从简少钧的背后传来,赵岭迷迷糊糊地翻了个身,吸了吸鼻子:“你洗完了?我怎么睡着了?”
简少钧一瞬间僵直了,他有那么一刻怀疑自己是不是传声了幻听,可身后咕咕涌涌的动静却与幻听毫无关系。
“你……”
赵岭伸手按了一下床头台灯,打了个哈欠:“几点了?”
然后赵岭没能拿起自己的手机,因为他被紧紧地保住了。
赵岭眨了眨眼睛,他似乎能感受到此刻简少钧心情的起伏:“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没事……”
没事不能这样,但简少钧既然不愿意说,赵岭也不逼他。伸手轻轻地一下一下拍着简少钧的背,就像哄孩子那样,一下又一下,很快就把他自己给哄睡着了。
简少钧有些好笑地支起身,只是笑在看见昏黄的灯光下那显得更骇人的黑眼圈就再也笑不动了。
赵岭说他遭了罪,但他却觉得,赵岭比他遭的罪更多。
轻轻给赵岭掖好被角,把他放在床头柜打算等等加班用的笔记本电脑拿到桌上放好,又将台灯关掉,室内重归于黑暗。
夜还是那个夜,但却陡然暖和了很多,简少钧钻进了被窝,展臂压着赵岭身上的被子将人禁锢在自己怀里。
赵岭或许察觉到了这个拥抱的窒息,于是往拥抱主人那一方凑了凑。
本能地就像惹了祸的小狗,想要讨好他的主人。
不过主人似乎并不吃这一套,搂着他的手臂越来越紧。
小狗不知道主人的想法,却觉得他的主人不会生他的气,于是安安心心地打起了小呼噜。
简少钧支起脑袋,终于在那令人心疼不已的眼下落了一个吻,完成了之前他没能完成的动作。
——
第二天起来时,简少钧醒得很早,却没想到他一动,赵岭也醒来了。
而且赵岭猛地挣扎坐起来时浑身大汗,睡衣紧贴在后脊上,在看见简少钧的那一刻,他似乎才松了一口气。当脑子努力分辨出现实与梦境的区别后,赵岭终于舒展了眉头,笑道:“早。”
这个笑有气无力,足以看出刚刚那个梦境让赵岭经历了一场劫难。
“梦见什么了?”简少钧拿过床头的毛巾将赵岭背上的汗仔细擦干净,随后又把被子往他身上压了压,“再睡一会儿,还早。”
赵岭躺下了,可却没有睡,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简少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