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白拿出那方绣了白色牡丹花的丝帕。
一刹那,山风恍了神,仿佛回到了十几年前,在一个破落的小院里,一个正当芳华的女子在苹果树下撑着竹绷,熟练地绣着,一模一样的白牡丹。
“这是我娘留下的遗物。”他对山风说,“她留下的信息,我想,是让我来找您。”
山风上前重重抱住了林月白,他是四十岁的人了,可还是把持不住。“孩子,你母亲是我最爱的…战友…”停顿了下,最终还是说了战友两字。
“我会照顾你的。”这是山风曾经的承诺,如今却讲给了她的儿子。
山风拉他去了法租界的梅心大戏院。二楼是弧形的看台,梨木栏杆后面是一排排雅致的小包间,中间一条窄小的过道只容一二人通过。
包间里,山风点了一壶碧螺春,几样瓜果小食。他从公文包中取出一份报纸,全英文的,《shanghaieveningpostandmercury》,中文译作《大美晚报》,是給生活在上海的美国人发行的报纸。他指着一个很小的广告版面給月白看,“有事情我会在这里与你联系。”
“对了。”山风掏出一支钢笔,在纸上写了一个地址,“你来这里找我,无为书舍已经不安全了。”
又把茶壶的壶嘴对向了门口,“这样代表有危险。”
月白知道自己的亲娘和革命党有关系,“那您是?”
山风凑近他的耳朵,“中统。”又继续道,“你看这里,打开门,撩起布帘,便能看戏,关上门,又是个私密的房间,后面,还有一个小窗。这地方不错。”
月白虽是个学生,也明白中统二字的含义,是中央执行委员会调查统计局的简称。
“我父亲要把我送去美国读书。”月白直截了当。
“你想和我一起工作吗?”山风是中统上海区的区长,也不喜欢拐弯抹角。
“嗯。”月白坚定地点着头,上次没有完成的行动以及被捕招供的经历让他迫切想要一次真正的成功,以此证明自己的能力,忘却那段不堪回首。
山风没有说话,又在纸张写了一个地址。
月白没有看懂,字母上面还有音标,“这是?”
“里昂中法大学。”
抽过一支烟,陆尚心情平复下来,坐在码头边上,望着黄浦江上的水。
夕阳西下,四月微风吹过,挽起层层金色的涟漪。
不时有起航的船只发出呜呜的号角声。
他叫来陈中,说了好些个话。
第二天,繁华的南京路上,林月太的手心里被人塞了一封信。
月太打开一看,是一张广昌洋行缴纳鸦片抽成费的收据。
不过陈中没明白,陆爷叫他把盛锡福的帽子买光,堆放在二楼的一个房间,还上了锁,是个怎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