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钧一想老爷子气得大半天没吃饭,便走的更快了,同时又有些纳闷,不知道今天发生了什么样的事情。不过在记忆中,他这个爷爷脾气就是有点大,有时候只是小堂弟吃饭的时候闹了一闹,他都可能会摔盘子砸碗,发一顿火。陆钧觉得,他这个爷爷可能有“情绪控制问题”,这固然是和他的性格有关,但是陆家这些年的状况肯定也影响了他的心情。
陆钧连走带跑到了厨房,见那里几个下人还在忙碌着,估计其他几房刚用完了晚膳,一个呆呆的柴火丫头在那里守着火,两个小厮在收拾碗碟。
陆钧催促着那两人热了些清粥小菜,自己找个食盒盛好,提着往回走去,还没出那院子,就听见身后响起了一个尖细的声音:“哟,阿钧回来了。”
陆钧转头一看,见一个身量不高,身材削瘦的妇人站在厨房门口,上面穿了个白绫对襟的袄子,下面飘飘展展的一条碧绿的潞绸裙,双臂抱在胸前,自顾自的道:“你们回来作甚么呢?这家里头早就没有咱们几房的地方了,只有他们大房,只有陆锦是老爷子的孙子,乡下的田地是她的,城里的铺子也不放手,只许她儿子上学,只许她在铺子里拿缎子做衣裳,我的钦儿下月该入社学开蒙了,做件新衣服也不行么!”
陆钧认出这就是他的三婶孙氏。听她的语气,这些话显然不是说给自己听的,而且孙氏说着说着已经走到了院门处,直冲着大房住的院子,声音越来越高,语调也越发尖锐了:“你瞧瞧她掌的这个家,掌成什么样子了,咱们陆家到现在,左右连个使唤的人都没有,孩子们连学都上不成!倒是她们常家,在城里头三进的宅子买了两处了,你们怎么都看不见呢?!一个个任着她欺负!”
大房那边静静的,一点声响也没有,陆钧知道他三婶和大伯母两个人向来不对付,孙氏性格泼辣,一点也不愿意吃亏,动不动就要和常氏吵闹一番。
孙氏还要接着再说下去,陆钧急忙上前对她道:“三婶,我方才见过了爷爷,他腿正疼着,气又上来了,你不要再喊了,否则让爷爷听见,又要发一顿火,吓到两个堂弟怎么办?”
孙氏自己生了一下午的闷气,这会儿看见陆钧,惊讶之余有点病急乱投医,想拉一个同盟作战,陆钧的反应让她十分不满,心中想道,二房的人还是这么软弱,一点都不愿意与她一起对付常氏。
不过,孙氏对陆老爷子还是很惧怕的,她听见陆钧的话,一转身气呼呼的走了。
陆钧心里也郁闷的很,在他看来,虽然孙氏这一句句说的都是事实,可却没抓住常氏半点破绽,听上去倒是把她自己的不是之处暴露无遗,可见,孙氏的战斗力倒是很强,只不过她战斗的方向总是错的。
当陆钧回到他们二房的院子里的时候,夜色已深,估计快到亥时了。安材倚着院门在打盹儿,赵氏和陆茗都没睡,好像在院子里面小声说着话。
陆钧一踏进这熟悉的小院,忽然间就觉得自己的鼻子不舒服起来,他刚站定,就打了两个惊天动地的喷嚏。
做在院门处的安材打了个激灵,差点一头栽在地上,他一下子清醒了,跳起来扶住陆钧,道:“少爷,你没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