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苏锦儿进来的时候,是将门大打开,两扇门页完全折到了墙后,一股子凉风灌进来,将楚汐的裙摆都吹得鼓了起来。
她嫌弃地捏着帕子在鼻前扇了扇,“屋子里什么怪味道?好恶心!怎么不打开门窗透透气?春日里的凉风不如冬日冷,吹起来很是舒服。还是快些和我们回府吧。府里定然不会有这样的味道。妹妹在这里受苦了。”
说着,竟如施恩一般地去将两扇窗也完全打开了。风将床帐吹得呼呼作响。
陈青看到楚汐不变的笑容,留意到她眼中闪过的一抹冰寒,不由得心里一抖,见她的目光从自己身上扫过,便想说点什么来解释,只迟疑了一瞬,楚汐便已经将床帐拉紧,自己发话了。
“这位大婶好教养,未经主人许可便到别人家里指手画脚,动手动脚,都不问主人的意见。嫌味不好闻,回你自己屋里闻去。屋里就是遮风挡雨的地方,你要吹风,自己到院子里吹去。不,这个院子也不欢迎你,请移步院外!”
说着,便将窗都关上,将门关了一半,自己站在另一半门页后,“请!”
她最讨厌的,便是苏锦儿这种处处好似为人好的施恩嘴脸。顾梅汐因为孩子的死去寻苏锦儿讨要个说法的时候,她正是刚生下孩子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屋里比这里还要遮挡得严实,味道还要重得多,她却没有一点恶心不适的感觉。在顾梅汐进屋的时候,还因为她进屋的时候开关了一下门斥责她居心叵测心思恶毒……
陈青听到楚汐管苏锦儿叫“大婶”,笑得乐不可支,贴切!简直太贴切了!刚才的那种行径,不就是一种把别人家当成自己家的惹得人厌烦还自以为是的“大婶”行径吗?
苏锦儿被那一声大婶给气得白了脸,再听到那些指责她没教养的话,委屈地看向陈青,却发现陈青一点也没有感觉到她的委屈,反而好像是认可这个村妇所说的话一般开心。
她是京城贵女啊,怎么会没教养呢?分明是村妇没有教养,将人的好心当成驴肝肺嘛!
脑中闪过一点灵光,她恍然大悟一般,“你故意要在夫君面前辱骂我,让他厌弃我!好恶毒的居心!亏我对你这么好,处处为你着想!”
“……”楚汐神色淡漠,没有要辩驳的意思,又一次下了逐客令,“请!”
“夫君……”苏锦儿在原地站了一会,也看了一会一直在笑的陈青,紧咬着下唇,两行泪吧嗒吧嗒地流下来却无人理她,终是扭身捂脸跑了出去。
楚汐没有关门,而是转脸对着陈青道:“你也请。”
陈青的笑声嘎然而止,目光在楚汐身上转了转,清楚地感觉到了她忍着未发的愤怒,想到自己来这里的缘由,沉默了一瞬,而后软声软气地道:“娘子,我和她不是一起的……”
楚汐对他做了个请的手势,“这话,你出去对她说。看她不哭个肝肠寸断给你看。”
见他不动不说话只是目光可怜地看着她,她又道:“陈青,别用这种眼神看我。让我觉得好似我欺负了你一般……你走吧。我给你们一次比翼双飞的机会。只要你们别再来打扰我们母子的生活,我全当从来就没认识过你。”
“你已经知道了?”知道了却选择放弃了他?陈青越发觉得不可思议。她不是应该难过吗?
楚汐嗤笑一声,“你都把她带上门来了,我还能不知道?大柱哥不过是去给你报个信,就被他们抓起来打成那样,我还能对你不死心?”
陈青:“……”所以,她这么快就死心绝望了?记忆里不是这样的啊!
陈青狠狠地抓了一把头,面上出现困惑、痛苦、迷茫等极为复杂的表情,终是微红着眼角复杂地看了楚汐一眼,抬腿走了出去。
楚汐没有细想陈青目光里的含意,关上门之后便急急去看狗娃,那么大的风吹向月子里的孩子,也不知有没有吹出什么问题来,如今的银钱已经花得差不多了,还不能开始收束脩,孩子若是病了,她便只有把顾秀才留下来的这根银簪子去当了。
思及此,便对陈青和苏锦儿恼恨起来。
尤其是陈青!
这是他的儿子,他进来之后,却不曾想过要看看自己的儿子什么模样!
她觉得顾梅汐当初真的是眼瞎,竟对这么一个男人死心塌地……
是夜,狗娃当真发起高热来,楚汐对他们的恼恨又多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