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水走后,村民们帮忙把三个人绑到院中粗壮的枣树上,留下让周大婶有事便去地里叫他们的话便容光焕发地急急离开了。不打人又把人吓破胆的感觉真好!都是识字读书的缘故,要和女夫子多学学。
楚汐不知道他们又误会了,从一脸苦色的周大婶的怀里接过哭累地睡着的狗娃,放回床上。小小的一团睫毛上湿漉漉的,眼角还凝着泪珠,怪惹人怜的。
连着脱离两个熟悉的怀抱,娃子似乎有些不安,皱了皱鼻子张了张嘴,似马上就要醒来似的。
楚汐轻轻拍了拍他,他便又放松了神色,甜甜地睡了过去。她轻笑一声,“矫情的狗娃子!”
而后,走到周大婶身边低声地安慰她,“婶子别急,听他们话里的意思,大柱哥暂时只是被捉起来了,尚无性命之忧。”
她什么也没说的时候还好。这话说出来,周大婶反倒是难过地流出泪来,“我不好。他没回来,我都没想过他可能是出事了。只当他怕挨骂。想来也是。我性子不好,不比你们这些上过学的人温和,一点不如意就会骂人,尤其是对他们爷俩,想怎么骂就怎么骂了。可他虽然人笨了一点,却是个老实的,又孝顺,正是春种忙的时候,他怎么可能因为怕挨骂就不回来帮忙了?少一个汉子干活,他爹要多做多少活?每天回来,累得话都不想多说一句。”
听她这话,楚汐一时间不知道要如何安慰才好。
许多细节都在提醒着周大婶她儿子出事了,可她偏生就没往那坏向上想。换成当初的顾梅汐,同样也没有往那坏向上想……
周大婶拿袖口擦了擦脸,“你说,他们会不会真的把你大柱哥打断胳膊腿什么的?到时候他要是站不起了,不能像棵松树一样站着,那不是……对不起你给起的名字了?”
楚汐心头动了一动,好笑又好气,还觉得有什么划过,让她有些无奈,这个时候,周大婶还惦记着名字呐……
“不会的。大柱哥是个有福的人。一定会好好地回来的。”若是现在真的已经断胳膊断腿了,那虞嬷嬷便不会只是那样的神色了。不过她今天已经说了很多让他们吃惊的话了,再说下去,怕是会把觉得起个名字都是天大的难事的周大婶吓到,还是不和她说缘由了吧。
…………
陈府里的男子头上的白色布条还没有拆下,苏锦儿让人熬了药亲自端过去。
她心里很不是滋味,以前,陈青还会看她几眼,自他被雷伤了头之后,便连看也不看她了。
别人都是新婚燕尔如胶似漆,他们却仿佛如陌生人一般。
婚后第三日是要回门的日子,他却昏迷着,只有她一人回了苏府……当时她爹娘和哥哥的神色都冷了下来。在她解释之后没有息怒,反而更为生气。她的哥哥苏文气陈青的隐瞒婚情,指责他是骗婚,差点就要到陈府来找陈青算账了;她的父亲沉默不语,只在苏文火气上头的时候将他呵止住;她的母亲气过之后,把她拉到房里悄声安慰了许久。
想到她母亲芮氏对她说的,“男人就是百炼钢,最怕的便是绕指柔、温柔乡。只要你足够温柔体贴,便能把他的心缠到你的身上。这件事情,你一点错也没有。我们锦儿又美又温柔又善良,世界上哪个男人会不喜欢你?有孩子又如何?先成亲又如何?你与他成婚成得快,婚书都还没有拿下来,想来一个什么都不懂的村妇嫁人也不会有婚书的,即便有,你只消与陈青道明轻重,停妻再娶有违我朝律例,这样的事情公开不得,他为了自己的仕途也只能要么选择休妻,要么把那女人贬为妾。左右还是你生的孩子才是嫡子,若那村妇识趣不惹事,你便将她接回来养在后院,让她衣食无忧,还能在陈青面前搏个好,若是不识趣,便把她发卖了,谁也抓不得半个错处。最好是把人悄悄地接回来,给陈青一个惊喜,让他看到你的好。只要他的心到了你的身上,余下的什么都不能算事了……”
苏锦儿咬了咬唇平复一下心情,将药端到他的面前,“夫君,该喝药了。”
陈青往她身后看了看,不知在看什么,蹙了一下眉,复又松开,“虞嬷嬷和秋水呢?平日里她们都紧跟在你身边的,怎么不见人?”
陈青从被雷劈了后,就再没有和她说过话,突然的这么两句话,哪怕只问她身边的仆从的,都让苏锦儿觉得受宠若惊,差点高兴地哭出来,“我让她们出去办事了,你先把药喝了。一会还有惊喜给你。”
若是陈青看她大度地把他的女人和孩子都接过来了,一定会觉得她体贴,和她说更多的话的。
陈青抿了抿唇,眼中闪过什么,“怎么能让你喂?”
“我愿……”
“让秋水来。”语气软软的,温温和和的,让人对他的要求生不出不满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