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九章 华音小筑,心生决裂

白之宜轻声笑了笑,看不出是真心还是假意:“我当然不会伤害一个小孩子,只要你听话,乖乖的留在曼陀罗宫,你女儿自然就会没事了!”

“多谢宫主!”云细细虽然无法完全相信白之宜的话,但是她需要自己,白之宜能坐拥三大魔宫,人称天下第一妖妇,自然是个聪明人,也就放心的回去了。

紫魄回到禁地,疲倦而又痛苦的靠在树下,望着那一片片还未花开的花田,不免又是一阵哀怨。

风吹透他的里衣,露出半截已经结痂的伤痕,长发凌乱的散落着,也无心梳理!

紫澈在他的周围飞来飞去,正等紫魄伸手让它降落在自己的掌心上时,它却扇动着翅膀飞远了。

“你应该在漆昙那里好好养伤!”

原本已经平静下来的紫魄,听闻白之宜的声音,一阵怨气涌上心间,这让他忍不住双手颤抖,却又克制住自己不要冲动。

“我死不了,你应该很失望!”紫魄才知道自己的蝴蝶为何会忽然飞远了,连它都在恐惧着白之宜。

白之宜已经走到紫魄面前,弯下腰身,用指尖轻轻挑起紫魄的下巴:“我本就没打算置你于死地,带你去焚玉山,只是做给赵华音看罢了!”

紫魄一掌击落白之宜的手,面无表情的看着白之宜:“你为了让赵华音死心塌地的为你卖命,可真是煞费苦心了!”白之宜勾起一边嘴角,看了一眼紫魄胸前的伤口,随即站直身子,双手背在身后,即便声音温柔,但却从骨子里散发着令人不寒而栗的霸气:“我知道你死不了,况且,漆昙也回来了,我想你应该不会怪我

吧!”紫魄冷笑一声,顺势躺在了树根上,望着泛着嫩芽却依然充满寒意的枯枝:“谁敢怪你呢?你可是白之宜,鼎鼎大名的妖妇,曼陀罗宫的宫主,我紫魄在你的眼里,不过是一只比寻常要不寻常一些的蝼蚁罢

了!”

白之宜在他身旁轻轻坐下,捻起紫魄的一缕头发在手心中把玩:“我知你心中有气,若我不是知你不死身,怎么会带你去焚玉山呢?谁让你为了那个臭丫头,把到了手的皇甫雷又推了出去!”

紫魄拉住白之宜的手臂,白之宜被迫松开紫魄的头发,而他似笑非笑的看着白之宜,白之宜也眉语目笑的看着紫魄。随即紫魄用力一拉,再一翻身,已将白之宜压在身下,尽管他的面容带着平时的优雅笑意,可是那双眼睛却透着令人爱也不是恨也不是的邪气:“白之宜,当你把我带去焚玉山的那一刻起,我就再也不是你

的蝼蚁了,焚玉山的确要不了我的命,但也能让我受尽皮肉之苦,你早就想给我一个下马威了,你以为你控制得了我吗?只要我想,随时可以与你同归于尽!”“我不想杀你,你也杀不了我!”白之宜轻轻扯住紫魄的衣领,逼他靠近自己的脸,“紫魄,就算宇文千秋还活着,只要你一句话,我就可以让他下十八层地狱,我对你已足够宽容,你还想怎么样?不过是配

合我演一场戏,让赵华音那个女人死心塌地的为我所用罢了,你作为曼陀罗宫的二宫主,现在的反应,是不是有些过火了?”紫魄冷笑一声:“你这种女人,是不会有感情的,若我对你再有半点情意,可真是天底下最愚蠢的人了!曼陀罗宫不是你的,《千寻七獠》不是你的,这张脸也不是你的,你觉得你拥有过什么?只有曾经相

像蓝澈的脸,而因此享受了她的人生罢了!不过你现在做得对,换了一张脸,也好让我彻底的看清你的内心,是多么的丑陋!”

白之宜冷哼一声,不怒反笑:“这种话你说的太多了,我就当这是你独特的甜言蜜语了!”

“把赵华音交给我,这件事就可以一笔勾销!”

“还不到时机,她现在的用处很大,紫魄,我答应你,一旦她再无用处,我会亲自把她送到你这里来,任你为所欲为!”

“区区赵华音,让小水滴九死一生,让水涟漪失宠降职,现在,又让我吃尽苦头,白之宜,你的话,我再也不会相信了!”

白之宜柔声细语道:“你曾为了我,出生入死过,也为了我,与八大门派为敌,现在又为何不能为了我,再相信我一次呢?”

“我不曾为你出生入死,更不曾为你与八大门派为敌,我为你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保护丫头,可你当着我的面伤害了她,你已经触到了我的底线,知道吗?白之宜!”

白之宜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冷声道:“紫魄,你的嘴硬和威胁用到我白之宜的身上,不免可笑了些!”

未倾隐的手中握着紫魄给自己的最后一支飞天红,久久冥思。

紫魄是不死人,所以他的命门没有人知道在哪里,如果我能够找到,是否,就可以威胁他。

这是唯一的办法,因为现在的未倾隐心知肚明,自己已经没有任何价值,能够让紫魄心存耐心了。

随后她推开窗户,将第三支飞天红释放于天空之中,可是她等了好半晌,也不见紫魄出现,一时担心紫魄是不是有什么危险,还是上次的伤没有恢复,又或许是他不想再见到自己了,竟觉得失落起来。

想了无数个办法束缚住紫魄的心又陷入了混乱之中。

看到天边的紫红色烟火,那是紫魄独有的信号弹,心中知晓是未倾隐再找自己,便要起身。

谁知白之宜一把扯住紫魄,一个翻身,又将紫魄压在身下,她冷冷的看着紫魄:“让我猜猜,会是谁再找你,难道,是未倾隐?”

“事到如今,谁来找我,都跟你没有任何关系了!”紫魄推开白之宜,起身站起,一个飞身,进入了树房之中。

白之宜顺势靠在树上,冷嘲热讽的说道:“看来真的是她,一个被你当做蝼蚁般的女人还是热情不减啊!你可曾答应我,要利用她来给我找一世葬的!”

“你倒是提醒我了,我是该去找她寻得一世葬!”紫魄的声音自树房中传出。

“怎么?”白之宜冷魅的笑道,“想用她来对付我?”

“你可真聪明!”紫魄话音刚落,便已经穿好衣服,降落在地,身上那件正是他绝无仅有的紫色流纹战甲。

白之宜伸出柔嫩的手在自己的眼前轻轻挥动:“你今天若敢去见她,我明日就敢去杀了她!”

“我紫魄可不是你圈养的狗,你想使唤便使唤,想罚便罚,想命令便随意命令!”紫魄冷声道,“我还偏要去见她!”

“我从来就没把你当成一条狗,在这曼陀罗宫,只有你能与我平起平坐!”白之宜缓缓站起,走到紫魄的面前,“我不让你去见她,就是为了试探你,对我,对曼陀罗宫,是否还忠诚!”

紫魄想起漆昙口中东方闻思的遭遇,想起方才她不把赵华音交给自己的借口,已是心灰意冷,他邪魅一笑,却是冷若冰霜:“好,我不去见她,但我也不想见你!”白之宜的身子轻轻一震,心中满是失望:“此刻我才知,你非我良人!”说罢,便愤然离去。

层层烟气缭绕,入眼之处寸草不生,两旁枯竹,在迷雾中像根根静立的孤魂野鬼。

云细细停在这不远之处,忐忑不安的望着眼前的这座华音小筑。

这座看似偏远简陋的小筑,是白之宜特意命人给赵华音修建的,只因为她练成蛊毒死士有功,特意奖赏与她的。

在往前走近一些,才能看清迷雾之中,一左一右,站着两个行尸走肉般的死士,他们均是活人炼成的,所以身体完好无损,唯有面色惨白,看久了多少会有些让人不寒而栗。

云细细踏步在这碎石路上,直到毫无阻碍的进入华音小筑,那令人不安的迷雾才渐渐消散,视线开始进入明朗。

而小筑之中的风景与外面的鬼魅和荒凉截然不同,整座曼陀罗宫都是以阴暗和危机重重为主调,华音小筑自然也不例外。巨大的院中,种满了花花草草,只是花开一半,草长三分,一眼望上去生机勃勃,再多看几眼,才会发现其中诡异,花开一半像是黑暗中半睁半闭的双眼,草长三分像是一个一个没有了魂魄意识的孩童,

它们都在风中飘啊摇啊,发出沙沙声响,就像被扼住喉咙而无法呼救的闷声呐喊。

院中还摆着几座看似大气却很突兀的石雕,但是云细细猜想,这石雕摆在这几个方位并非是偶然,而是一种危险的机关。

在房子的两扇窗前,分别摆着两个木架子,那上面放满了干草药,想来白日里堆放是为了晾晒。

而赵华音正站在左侧的木架子旁,俯身观望,她左手中拿着一卷古书,每瞧古书一眼,便又用右手轻轻拨动草药一番。

她黑色裙摆及地,长发凌乱但却全部垂在左侧胸膛,眉眼透着阴冷,唇角却又透着魅惑,若是不知她是毒疯的身份,谁又能想到这样一个美丽冷艳的女子,竟是十分心狠手辣的冷血毒疯。

“云谷主,你来了!”赵华音轻瞟一眼云细细,对于她第一次不请自来丝毫不感到惊讶,那淡淡的语气似乎面见的是一个不算熟悉却也不陌生的朋友。

“我是来看我女儿的!”云细细低声道。

赵华音依旧俯身在木架子旁,看起来极为专注:“她就在里面,你请自便!”

云细细看她并没有十分紧盯自己,便也松了口气,这才缓缓走进屋内。进入之后,除了门口打进去的光束,均是一片阴暗,看来赵华音将木架子摆放在两扇窗前,正是为了不让屋内射进阳光,她再一瞧,才发现屋内也放满了各种大小的笼子,均是盖着黑布,就算没有一瞧究

竟,云细细也能从那嘶哑的低吼轻吟中分辨出这些毒物。正对门口的床上,黑色床被凸起,正是躺着一个人的轮廓,云细细急忙走了过去,便见躺在床上的人正是傅千楚,她坐在一旁,轻轻握住傅千楚的手,从她的呼吸,脸色和体温上来看,一切正常,赵华音

也似乎并没有对她做过什么。云细细悬着的一颗心也终于可以落地了,她看了一眼旁边,一座巨大的黑色屏风,屏风上面什么都没有,所以才会让人觉得异常阴寒,她起身走过去,便看到那屏风后面,有一座船型卧榻,极为精巧,而

那上面铺着一床被子,想来床由傅千楚睡着,赵华音就一定是睡在这船型卧榻上了。

停留了一会后,云细细这才放心的走出房间:“华音药师,明日我会再来看千楚的!”

“你随时都可以过来看她!”

待云细细离开华音小筑后,正在核对草药的赵华音,才斜着眼睛望向门口,轻蔑、得意、还有一丝嘲讽,随后她冷笑一声,视线重回到眼前的草药中。

回到自己的房间后,云细细久久徘徊,无法安心静待,她拾起桌上一幅不算厚重的卷轴,轻轻拍打着手心。

千楚留在赵华音那里,就是白之宜给我的警告,虽然我现在可以出入自由,但是千楚却一直站在刀尖上,自己稍有不慎,她就会必死无疑。

云细细将卷轴摊开后,一个个名字跃然纸上,云细细再一次看遍这上面所有的名字,确定在紫风月的记忆中,所看到的每一个伤害过她的人,一个不落后,她才坚定的收起卷轴,前往白之宜的房间。

然而白之宜却不在房间,云细细一心只想尽快取得白之宜的信任,便又回身前往玄冥大殿,却刚好碰到巫涅。

“巫涅护法,宫主在哪里?我有一样很重要的东西要交给她!”

“她正在琉璃密室练功,有什么东西你交给我就可以了!”巫涅淡淡的说道。

云细细急声道:“不行,这东西只能由我亲自交给宫主!”

“恐怕你初来乍到,还不知道我究竟是谁!”巫涅有些不悦的说道。“巫涅护法,我知道你是宫主的义子,她非常信任你,但是,有些事你最好不要知道的那么清楚,这也是为了保住你的性命,更是为了保住我自己的性命!”云细细对巫涅还算有耐心,也是因为巫涅年纪轻

轻,心存一点怜惜和同情而已!

巫涅见她有些故弄玄虚的样子,便轻声笑道:“你交给宫主的东西,最好不是伤害她的,否则,你和你的女儿,就要在九泉之下相见了!”

云细细镇定的笑道:“岂敢!”

“琉璃密室连我入内都极为不易,云谷主还是先回去等候吧,大概再过两个时辰,就会有人去通报你了!”

云细细虽然有些迫不及待,却也只好就此折身返回自己的房间。漆昙正在研究一副药方,丝毫没有注意到无所事事的绛,正蹲在床边,仔细端详着昏睡中的紫魄,时不时地用手指戳戳他的脸和嘴唇,心中无限感叹着这世间好看的男人有很多,但像他如此憔悴的时候,

还这般邪魅的的确少见。

忽然察觉到紫魄的睫毛抖动起来,绛便立刻起身躲在了暗中。

缓缓睁开双眼的紫魄,深紫色的瞳孔比平时还要黯淡几分,这一次,他的确伤的不轻。

他起身坐起,却因为牵扯到伤口,不觉得闷哼一声。

漆昙闻声望向床边,见他坐起,急忙放下药方,走去床边:“你醒了,紫魄!”

“漆昙?”紫魄四处望了望,“我这是在你的房间?”

漆昙轻轻的点了点头:“是啊,你已经昏迷了两天两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