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寻在脑海里过滤着一个个人名,拿着电子笔写写画画,做着计划。
殷南昭和几个部长开完会,等待另一个通讯的间隙,特意走到暗门边看了看骆寻,发现她盘腿坐在床上,对着虚拟屏幕,一会儿皱眉沉思,一会儿奋笔疾书,不禁心里暗笑。
他爱的女人也是个工作狂,完全不用担心他忙碌时,她会无聊烦闷,将来谁有闺怨还真说不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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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南昭处理完所有工作,发现不到一个小时就要到阿丽卡塔了。
他走到骆寻的屋子,看到她歪躺在床上,已经昏睡过去。
殷南昭拿起薄毯子盖到她身上,坐在床边,静看着她,禁不住嘴角就露出了笑意。
忽然之间,他竟然想不起,以前一个人的时候,不工作时究竟是怎么过的。想了好一会儿,才发现自己在认识骆寻之前,压根没有这样的时刻。
总是有做不完的事,执政官的工作、敢死队的任务、安教授的试验体……他从没有给过自己空闲的时刻。
他很清楚自己置身黑暗,宁愿冒着生命危险做任务,与死亡为伴;宁愿做试验体,承受肉体腐烂,与痛苦为伴,也不愿独自一个,被黑暗席卷吞噬。
可是,他现在可以什么都不做,静静地感受时间流逝,任由花开花谢。
即使四周依旧萦绕着黑暗,即使前方依旧没有光明,可聆听着她的一呼一吸,心情自然而然就变得平静喜乐、安宁温暖。
他的生命从诞生的一刻起,就注定天生孤绝、世所不容。
无父无母、断子绝孙,不被人类接受、不受法律保护、不在伦理之内,他是踏着刀尖,走在黑暗的虚空中,看似光华璀璨的一切都是虚幻,但是,眼前的人是真实的!
殷南昭侧躺到骆寻身前,把她拥在了怀里。
骆寻连眼睛都没睁,只是含含糊糊叫了声“南昭”。
“嗯。”
听到他的声音,她往他怀里缩了缩,安心地继续呼呼大睡。
殷南昭的唇贴在她的头顶。
飞船正在渐渐接近阿丽卡塔,开始减速。骆寻没有系安全带,身体本来会向前冲,可因为在殷南昭怀里,她什么感觉都没有,依旧睡得香甜。
直到飞船落地,骤然一颠时,骆寻才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可看了眼殷南昭,就又闭上了。
殷南昭轻柔地捏捏她的耳朵,“到阿丽卡塔了。”
“什么?”骆寻终于清醒了,一脸惊讶,“我怎么什么都没有感觉到?”
殷南昭取笑她,“睡得这么沉,被人抓去卖了都不知道。”心里却明白,骆寻是个很缺乏安全感的人,她能睡得这么沉,只是因为知道他在她身边。
她全心全意的信任依赖,不仅仅让他的怀抱安全可靠,还让他和这个世界真正产生了联系,不再是这个星际中多余的存在。
“叮咚”,门铃声突然响起。
殷南昭抬眸看了眼门上的屏幕。
“辰砂找你。”
骆寻立即麻利地推开殷南昭,红着脸跳下了床。
殷南昭笑摇摇头,“辰砂应该有话单独和你说,我先走了。”
等殷南昭从暗门离开后,骆寻走过去打开了门。
辰砂扫了眼她的嘴唇,抱着寻昭藤,面无表情地说:“我把它送回来。”
“请进。”
辰砂抱着培养箱走进舱房,“放在哪里?”
骆寻对房间不熟,左看右看,四处找着合适的地方。
辰砂抬手在墙壁上按了一下,一个挡板伸出,辰砂把培养箱放到挡板上,四周自动伸出金属架把培养箱固定住,防止飞行中途摔下来。
“这里可以吗?”
“可以。”骆寻看寻昭藤的藤蔓和针叶鲜红欲滴,显然这几天吃得很好,“你把它照顾得很好嘛!”
“不难养,让它有新鲜血喝就行,它也不挑食,什么血都喝。”辰砂似乎还蛮喜欢这株凶狠贪吃的藤蔓,“你发现的物种,你有命名权,想过叫什么名字了吗?”
骆寻点点头。
辰砂感兴趣地问:“叫什么?”
“……寻昭藤。”
辰砂沉默了一瞬,“难怪英仙叶玠会怒气冲冲地把一个山谷里的藤蔓都烧毁了。”
“我和叶玠……”
“和我无关!”辰砂有意无意地扫了一眼暗门的方向,“这些事是执政官要操心烦恼的。”
骆寻很抱歉,“对不起!”
辰砂皱了皱眉,“不要总把‘对不起、谢谢’挂在嘴边,你没有对不起我,我也没做什么值得你感谢的事。”
骆寻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辰砂问:“你已经有了新的身份,打算什么时候和执政官结婚?”
骆寻脸颊发烫,“……还没有想过。”
“……我走了。”辰砂向着门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