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嘎……
我脑子里猛一激灵。
让追的是月白长衫,另外一个声音,是那个胖司机。
我终于想到为什么感觉像是见过他了,他的样子,竟像极了鬼楼的那个看门人、死在赵奇枪下的老八嘎!
老八嘎是个糟老头子……而且干瘪的很,怎么会和胖司机是同一个人?
事实容不得我多想。
因为,除了身不由己,我不光能看到韦无影所看到的,还能感受到他所感受到的一切。
脸侧的伤口和腰间的刺痛越发剧烈,我甚至能感觉到,那把原本属于我的小刀,此刻就插在我的后腰上。
但我已经全然顾不得了,从雪地里爬起来就只顾往回跑,往来时的方向跑,往家的方向跑……
身后很快传来汽车发动机的声音。
我一咬牙,转身朝着路沿往下跑。
路边狭长的河沟结了冰,我不至于落水,但却在冰雪中一次又一次的狠狠摔倒。
仓惶的奔逃中,我已经分不清,我究竟是自己,还是韦无影了。
只觉得我像是一条丧家之犬,在被穷凶极恶的屠夫追赶。
那屠夫不光是想要我的命,或许还已经侵犯了我的‘狗窝’,伤害了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然而,在这种狼狈可怜的情形下,我居然想到了一个无关紧要的问题的答案。
韦无影为什么要傻乎乎的去撞车门?
因为……因为在某个时代,汽车对于多数人来说,都是很陌生的。
韦无影的生活无疑是很窘迫的,吃窝头就咸菜……他又怎么会接触汽车?
他根本不会开车门!
汽车发动机的声音渐渐远离,我也已经踉跄着奔进了树林。
身体的痛楚早已麻木,眼泪水夺眶而出。
“秀娥……孩子……我的孩子……你们千万不能有事啊!”
听了月白长衫的话,我如遭电噬。
同时却又更加陷入了疑惑的深渊。
徐家……
月白长衫姓徐…难道他真是杀了狄金莲、毒死狄家满门的那个人?
可时间对不上啊…难道他不是那个人?
不对,在绿皮火车上,我曾近距离的看到过他的样子。
这个月白长衫,明明就是他,是我的祖父!
我从出生就没见过爷爷,姥爷连我爹妈都不愿意提,就更别提到他了。
我对祖父有印象,还是从徐荣华留给我的那张黑白照片上开始的……
我记得波波头说过,她们韦家家传的红手绢,是被一个阴倌施过法,具有某种特异的能力的。
我当时就觉得不可思议。对一条手绢施法,让拥有手绢的人死后,还能以鬼的身份,像活人一样的继续‘活着’,这能是阴倌可以做到的吗?
‘你居然能用红手绢?你是那个阴倌的后人!’
我想起了救治看坟老人的鬼魂时,波波头说过的一句话。
难道对红手绢施法的那个阴倌姓徐,是我的不知道第几辈长辈?
关键按照波波头说的,是因为她的祖上曾经救过那个阴倌的命,为了报答她的祖上,那阴倌才会对手绢施法的。
怎么现在听起来,好像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我点了点头,声音沙哑的说道:“是债总要还的。恩公对我们韦家的恩德,我绝不敢忘。就算你要拿走我的命,我也不会犹豫。”
“你的命,我拿走。可是你好像忘了一件事。”月白长衫笑了笑,转过头看着前方,却是一字一顿的说:“徐家,只答应保你们三代!”
“你什么意思?”我虽然还驼着背,身子却还是一挺。
月白长衫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借债的人要守信,放债的,更要说话算话。说好只保你们三代,第四代就不能再留了!”
“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猛地抬高了声音,因为激动,整个人都在控制不住的颤抖:“你别忘了,是我祖上先对你徐家有恩的!”
“你们只救了我徐家一人!”月白长衫声音转冷:“韦家的恩,我们早还清了。现在是你欠我们!”
“你敢动我老婆孩子,我先要你的命!”我猛地攥紧了拳头。
月白长衫忽然笑了,缓缓转过头,轻蔑的看了我一眼,“你老婆我没兴趣,至于你儿子韦世杰,呵呵,他现在应该已经先你一步,去见阎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