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妇又是一哆嗦,明显不敢看她,两只手抖的跟筛糠一样,足足一根烟的工夫,才将手帕大的布包解开摊开,急着就要往回跑。
“摆上!”
独眼老太稍许抬高了声音:“他平常先干啥,就先摆啥,从左往右,摆顺手点儿。”
我看看那少`妇,再和瞎子对望,同时朝对方呲了呲牙。
我是真有点可怜这女的,看她的状况,都快崩溃了。
少`妇颤巍巍的把布包里的东西拿出来,挨个摆上。
她摆出来的都是些再平常不过的东西。
一包烟,一小碗生白米,又一包烟,一个一次性打火机……最后摆出来的是一件男人贴身穿的小衣服,是旧的。
我和瞎子看着看着,不禁又对视了一眼,同时朝对方比口型,说的都是两个字。
不同的是,瞎子说的是:问米。
我说的是:米婆。
我是阴阳行当的人,瞎子也差不离,不说对这个行当知多知少,大概的细分还是了解的。
问米是阴阳行当的一种,是将亡故的亲友魂灵,与家人相互配合的法术。
通过米婆把阴间的鬼魂招到阳间来,鬼魂附身于米婆,与阳间的人对话。
因为招魂的时候都会放一碗白米在旁,所以叫做问米。
少`妇摆出来的,应该是要找的阴魂生前喜欢或习惯应用的事物。
而楚婆婆,应该就是招魂问米的米婆……
我下意识的看向静海,搞不懂事情为什么会到这个地步。
高战说徐秋萍还活着,我们就是来找徐秋萍的,为什么最后却找到个问米的婆子?
难道说高胖子弄错了,这里的徐秋萍已经死了?
徐秋萍真的借尸还魂成了董亚茹……不,是半个董亚茹……
不应该啊,随着网络的发展,现在已经不怎么存在某些相对偏远地区户籍生死统计不清楚的状况了。
高战能凭一个名字查到这儿,又怎么会犯那样低级的错误?
我正一片混乱,独眼老太已经撩开了旁边架子上遮挡的黑布,快速的从架子上拿了一个盛满香灰锈迹斑斑的香炉,还有一小碗白米出来。
她的动作很快,但因为我一直看着她的动作,所以还是在黑布放下之前,看到架子的最上面一层,似乎是摆着一块灵牌。
灵牌上的名字,我却是怎么也看不清的。
“准备好了?”
我被独眼老太沙哑的声音惊醒过来,恍然间,就见她划着火柴,点燃一截香,插进了香炉里。
紧接着,独眼直勾勾的看着面前的少`妇,两只手轮番从她自己拿出的米碗里抓出米粒,快速的撒在桌上。
“不要乱来!”静海和尚突然尖声叫道。
少`妇和老妇女都被他吓了一跳,转眼看着他不知所措。
独眼老太…楚婆婆却像是老尼入定般,闭上了独眼,仍是一把把的往桌上撒着白米。
瞎子:“祸祸……”
“快走!”不等他说完,我就猛地把他往外一甩,回过头朝两个女人大声喊:“赶紧离开这里……”
只喊了一半,声音就卡在了嗓子眼。
两个女人明显被吓懵了,而我却看到,楚婆婆的身后,两只白惨惨的人脚贴着黑色的布幔从上面缓缓垂了下来……
听到‘五鬼阴阵’四个字,我心里就是一紧。
上次从东北回去的时候,我就问过瞎子,阴阵究竟是什么,为什么能在同一列火车上营造出那么奇诡的情形。
瞎子告诉我,阴阵其实也是一种‘人为’的局势。
只不过普通风水局是利用阳世的人、物、法器来布设,而阴阵则是利用鬼物在阴间布设阵局,能对阳世起到一定的影响。
瞎子对阴阵的了解也不是太深入,但我们事后都已经知道,绿皮火车上的阴阵是那个‘鬼乘警’周大龙摆的,而他的身份是——阴差。
这里看似普通的街道,小小一家饭馆,居然也被布设了阴阵…这个徐秋萍究竟是什么人呢……
瞎子拧着眉毛想了一会儿,对静海说:如果是五鬼阴阵,他应该也能看出些苗头,但眼下他却是看不出有阴阵的迹象,这里给他的感觉就像是气势随时都有变动,所以白天和傍晚来的时候他才没能第一时间看出门道。
静海倒是没怼他,只是反问了一句:你以为五鬼阴阵是有几个鬼布设的?
瞎子不明白他这话的意思,我就更琢磨不透了。
没等瞎子再问,静海已经走进了白天我和瞎子来的时候先走过的那条街——门后街。
见静海径直向前,我心里一动。
楚婆婆……
难道就是那个独眼老太太?
果然,静海停下脚步的地方,正是那间烧纸铺的门口。
周围本来就偏僻,加上天晚,四周已经见不到什么人了。
烧纸铺也已经关上了门,而且从外边看不到里头有灯光。
静海朝着门脸看了看,皱了皱眉:“这主儿到底是干嘛的啊?怎么学的就这么杂七杂八的呢?”
我和瞎子都是一脸茫然。
静海和尚尖声对我说:“还愣着干什么啊?还不敲门?”
我和瞎子对了个眼神,深吸了口气,过去敲门。
哪知道刚抬起手,老旧的木门突然“吱呀”一声,从里边打开了一条缝。
一张皱巴巴的脸挨在门缝后,独眼缓缓转动看着我,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尽管我胆子不算小,可还是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得心砰砰直跳。
门后的正是白天的独眼老太太,透过门缝,就见屋子里居然亮着血一样的红光。
以此为背景,再加上老太太吓人的样貌,换个胆小的不吓死也得吓尿。
见老太太就那么一言不发的瞪着我,我急中生智,把饭馆老板娘给的单子拿出来递了过去。
老太太眼珠转动,盯着单子看了一会儿,才接过去又仔细看了看。
她本来木无表情,看到单子上的字嘴角却明显抽搐了两下。
“进来吧。”
听她开口,我心又是一哆嗦。
她的声音又低又哑,乍一听就跟男人一样。
我心说,要是把这声音跟静海换换,老和尚还算是有点人样。
见老太太似乎和饭馆老板娘一样,似乎没认出我,我回头看了一眼,就推门走了进去。
一进门,我就觉得有种说不上来的压抑。
十几平米的烧纸铺,也没柜台,到处堆满了香烛烧纸。
空气中弥漫着檀香味、烧纸特殊的味道……还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怪味混合在一起,不说刺鼻子,闻起来就让人觉得头脑发懵,脸发胀。
铺子里没开电灯,我也没看到有灯泡灯管。红色的光是屋顶一个红纸灯笼发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