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桢怕死的很,偏偏事到临头,又有一股子天不怕地不怕的悍勇,一直到时候想起来,才会后知后觉的后怕起来。
上次流民冲击的时候,若不是那些流民打在她身上的只是扁担和树棍,她当时就不仅仅是头上肿了个大包,身上有些淤血青紫了。
她不敢赌,就在背上放了个锅盖。
锅盖是铁的,就是家里普通的炒锅锅盖,不重,放在背上有些不舒服,她动了动胳膊,又去卢父那里,递了个锅盖给卢父。
给卢父的是他们家不粘锅的锅盖,厚厚的玻璃的。
卢父拿到手,嫌弃它笨重,“还不如拿咱家的平底锅呢。”
卢桢一想也有道理,平底锅插~在后背,既能当铠甲,若手中武器没了,又能当武器,便把卢父拉到自家牛车的阴影中,火堆的光照不到这里。
“给。”
卢父看着她真将平底锅递给他,哭笑不得。
卢桢却不知道卢父刚才的话只是开玩笑,很认真的帮卢父将平底锅从羽绒服的下面,揣到他背上,留下一个手柄在下面,“爹,手柄在这里,你方便拿吗?你试试。”
卢父伸手摸了一下平底锅手柄:“方便方便,你快点。”
“我已经好了,你自己拿裤腰带将手柄系一下,别掉出来。”又拿出来一个小汤锅的锅盖,让他放在胸口的位置。
卢父嫌弃到不行,汤锅的锅盖太小,是圆的,放进去根本挡不住胸口,直接掉肚子那里了,往上移了又掉下来,卢父直接抽出来还她:“拿回去,戴着这个东西浑身都不舒服,也没什么用。”
“那你戴这个!”卢桢抽出一块长方形的白色小砧板。
卢父:……
*
父女俩出来的时候,张顺和张云朗还回头看了他们一眼,其他人都目光凶狠的盯着周围的流民,除了孩子,能够战斗的人,基本上全都起来了,手里拿着菜刀、锄头、铁锹,只要这些流氓敢有异动,他们就能立刻拿起武器跟他们拼命!
卢父身上背了个平底锅,有些不舒服的动了动胳膊,他穿的衣服厚,平底锅在里面也看不太出来,可还是能看出来,卢父的背像厚了许多,卢桢的背也像有点驼了似的,只是观察到这一点的人不多,只有张云鹤。
张云鹤手里也拿着兵工铲,上次卢桢给他护身用的,他发现兵工铲妙用极多,暂时没有还给卢桢,想研究研究,卢桢也没向他要。
张云朗有些不安,他没有武器,手里只拿了一只削尖的木棍。
“要是有弓就好了,我会射箭!”张云朗尚未带着清脆的童声。
张云鹤也会。
只是这一路都没有遇到适合制作弓箭的树木,最好是紫衫或是白蜡木,不行的话橡树、桦树、竹子也行。
可惜之前蝗虫过境,树叶全被吃光,放眼望去,到处都是光秃秃的一片,像是都提前进入了冬季,整个世界都被蝗虫啃秃了似的。
不过他很快就没心思想这些,那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突然响起一声马的嘶鸣,接着就是马快速的跑动了起来,带着马车在人群中横冲直撞。
这里到处都是流民,有些是睡在地上,有些在看热闹,有的在伺机而动,有些在杀人抢劫,疯掉的马车倏地闯入人群,叫很多人都措手不及,顿时被疯马踏在蹄下,马车哐哐哐撞了很多人,带起的火堆又烫的周围人惨叫不已。
“大家都当心!”卢父几乎是条件反射的把卢桢护在身后。
到处都是哭声,到处都是惊叫惨叫声。
卢桢手心都是细汗,不知不觉,被护在卢父身后的她,借着卢父身体的遮掩,手中的兵工铲,已经悄悄换成了她家用来砍猪筒骨的大砍刀。
她已经做好了,如果疯马跑过来,她要去跟疯马拼命的打算。
所以她害怕,这就像一个普通人,要徒手去阻挡一个正在行驶的小汽车一样,她毫无办法,可她更怕疯马会撞到她家牛车厢,里面有卢母,还有宝丫和小石头。
她回头看了眼牛车。
也万幸,他们昨晚选在了城墙边上的位置。
那马车不知道是不是有人在驾驶,大晚上也看不真切。只见那马车疯了似的朝城门的方向跑去,撞得人仰马翻,然后又回过头来,朝原本抢劫他们的人撞去,片刻后,只听哐的一声,连车带马整个掉下了山涧,发出沉重的一声撞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