鲲鹏?等等!这只大鸟莫非?回想起付筱竹最后所说的话,项籍的心脏猛然一抽,不会吧?!恰在此时,记忆里一个声音被播放出来:“灵尊,还请您稍微慢一点好吗?前些日子刚刚建好的新城还不够牢固,防护阵充能还不完全,您的动作太激烈的话,会把它弄坏的。”
一个年轻女子的声音带着万分的小心与恭敬,在与大鸟进行着沟通,项籍马上就听出来,那正是付筱竹的声音,这姑娘的声线很特别,清澈中带着一点酥麻的感觉,说起话来相当有辨识度。
也许正是这句话触发了什么,一段画面被激发出来,似乎也是某些记忆的片段,项籍在其中看到了好几座风格相异但规模都十分庞大的城市,每一座城市都可供数十到上百万人居住,最惊人的是在记忆中,这些城市所在的位置居然是它的脊背之上!
“北冥有鱼,其名曰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
蓬!巨鸟昂然振翅,远在天边那庞大而厚重的灰暗云层顿时撕裂飘散,就好像大风中飘扬的柳絮那般瞬间消散的无影无踪!数十万里内的广阔天域顿时为之一净!
不过这并不意味着地面就可以享受到温暖的阳光,因为随着巨鸟的飞行高度较刚才有所降低,一道巨大的阴影紧随其后覆盖了才明亮不久的大地,从地面望去,天空已经完全被庞大而密集的铁灰色翎羽所遮蔽,刚刚退散的阴云再次统治了这片天空!
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
古籍中那夸张无比的描述记载,曾经以为的古人那汪洋恣肆、气势磅礴的疯狂幻想,在这一刻不断明晰,完完全全的映照于现实之中!
”水击三千里,抟扶摇而上者九万里!”“绝云气,负青天,然后图南!”
”昆仑之山有铜柱焉,其高入天,所谓‘天柱’也,围三千里,周圆如削。上有大鸟,名曰希有,南向,张左翼覆东王公,右翼覆西王母;背上小处无羽,一万九千里,西王母岁登翼上,会东王公也。”
曾经的少年于冬日里照进教室的温暖阳光下,也曾慵懒的浮想联翩过:出水为鹏,入水为鲲,一万九千里的身体,哪座大洋能容得下这个庞然大物?而那由鲲“化而为鸟”的鲲鹏,一旦飞将起来,又岂是小小的地球所能容下的?再进一步想想,如果真有那么一个世界可以容得下鲲鹏在天空自由飞翔,那么这个世界又该庞大到一种多么可怕的程度啊!
翻看咀嚼着不断播放的记忆,他发现记忆的原主人其实是在不眠不休的连续飞行中,并且维持这个状态已经有数天之久,但即便如此,似乎距离记忆中预定的某个目的地依旧是极为遥远。
项籍在心中默默对比着巨鸟自身的庞大体量,估算其每一次振翅后所滑翔的距离,努力丈量着这只巨兽数天来的飞行里程。
天啊!数十秒后,项籍不由得长吸一口气,一颗心在胸膛中狂乱的跳动着,久久不能平复。付筱竹的讲述、来自神兽鲲鹏的记忆、主世界的信息资料,主神在这一刻用一种异常粗暴的方式瞬间颠覆了项籍的世界观。
原来世界真的可以那样,一如人类最疯狂的想象。
夜色,古城,汹涌的人潮,一片喧嚣,绚丽的蓝色光晕,静静的绽放在城池正北方,微微颤动涟漪不断的蓝色光幕刚好将高大的城门整个遮住,看起来就像是一道璀璨的蓝宝石门帘。
地脉节点支撑型跨位面传送阵,主神留在这个世界最大的印迹,此时汹涌的人潮正在其中被不断吞没。
无论组成这道人潮的个体们其心中究竟是何种想法,也不论他们是主动跟随还是被动服从,冗长的撤离队伍就这么被拉了起来,从城门处的传送阵一直排到了长街尽处,不见有丝毫缩减。
距离传送阵不远的一处荒废宅院里,星辰战车关闭一切动力安静的呆在这里,此时项籍正一个人留在战车宽大的顶部装甲上,独自枯坐,怔怔出神,他的眼睛似乎正在看向遥远的星空,但眼神却毫无焦距,事实上项籍的心神早已被脑海中不断演绎的影像所吸引。
那是刚刚付筱竹留给他的东西,以他的判断,这应该是一段外来的记忆,如同一部异常清晰且代入感极强的全息电影那般在项籍的脑海中不断播放。
“看着我的眼睛!”当付筱竹突然说出这句话,将双臂环绕上他的脖颈,精致秀气的琼鼻紧贴着项籍的鼻尖,一双美丽的悬珠紧紧盯着他的双目,项籍整个人一下子就懵了。
毕竟,这姑娘上一秒钟还在兴致勃勃的给他们讲述自己的经历呢。然后……
项籍就感觉自己的眼睛仿佛浸入了一片璀璨星华之中,有什么东西被瞬间注入了脑海。下一刻,当视野恢复正常,从错愕与震惊中回复过来的项籍莫名的感觉到,那些星光一样闪烁而过的东西,是被传输而来的海量信息。
“也许有些东西,还是用看的比较直观呢。”付筱竹有些疲惫的在他耳边轻声低语道,越过她的肩膀,项籍看到躺着地板上的那具美丽躯壳不知何时也覆满了蓝色坚冰,很是熟悉,就跟他自己之前遇险的情况一模一样。
“你们帮我护法,不要打扰我。”也不知还魂后的喀丝丽又出现了什么变故,以至于付筱竹不得不停止了兴致勃勃的讲述,她盘膝而坐双掌抵住对方后心,看起来就是一副运功驱毒的架势,袅袅云烟很快伴随着无声的能量交换从两人的躯体上升腾而起。
好吧,如此情况显然是打扰不得,示意陆雪琪在一旁照应,项籍轻轻的退出了房间。
这是传说中变天击地大法那样的精神类武学?还是某种法术仙法?项籍暗自猜测着,疑似仙侠修真小说中神识拓印一般的手段,直接将一段信息灌入目标大脑,这在主神的兑换体系中也绝对属于高端货,其背后代表着的力量层次让项籍暗自心惊。
循着对视时那一瞬间的感觉,项籍激活了脑海中那些凭空多出来的东西。这很可能是一段记忆,之所以说是可能,是因为付筱竹留在他脑海中的那些东西有些超出他的常识,要知道人的记忆不论如何深刻与真切,一定程度上总还是会有些模糊的。
而项籍脑海中的画面却不然,真的如同超高清的电影那般,每一段每一帧都是难以置信的清晰,就连最为微小的细微之处都是纤毫毕现,这不是人的记忆所能达到的效果,至少正常人不行。
但项籍最终还是肯定,那就是一段记忆,因为在其中项籍不但可以看到影像,听到声音,还拥有着触觉、嗅觉、味觉等一切感觉,甚至包括记忆原来的主人在当时的一些心理活动,他都可以感受得到!
此时在项籍的眼中,所看到的是一片辽阔苍茫的大地,山岳与河川,湖泊与平原,地面上的一切都随着极其遥远的距离而变得袖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