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话一说出口,四天王齐齐屏住了呼吸,连赖光也沉默了下来,目光冰冷的盯着髭切。
但奇怪的是,平时总是会出言提醒兄长不当言行的膝丸这会儿却选择了沉默。往日会提醒兄长,是不希望他因为不经意的错误而被身边的人误会,可是这一次,作为弟弟的他直觉的感到,兄长是故意的。
他们所经历的上一个平安京中,鱼姬早逝……
看到赖光如今没有丝毫自省的样子,膝丸也有些不满。
膝丸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都是赖光不离身的佩刀,可髭切却被借给了渡边纲。站在渡边纲视角,髭切听到和见到了太多太多,赖光永远见不到的事情。世人…包括源家的武士们,对鱼姬的恶意。
说完那句话的髭切依然是带着笑随意自然的模样,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旁人的变化,他对着赖光挥挥手,便潇洒的离开了。
…
闲鱼还不知道自家刀刚点了□□包,此时她还在接待那位琴子。
待到清光离开后,琴子才终于收回了恋恋不舍的目光。相比于现在有些恐惧社交的闲鱼,她倒是很外向的性格,虽举止依然规范,但语气却活泼道:“刚才那位…加州阁下,是哪家来的呢?”
习惯了乳母说话的风格,闲鱼一下子便明白,琴子问的是清光的出身,她道:“是我父亲的武士。”赖光并不打算向外公开付丧神的事情,对外只说他们是跟随他从老家过来的武士。
听到鱼姬的回答,琴子有些失落,看来加州阁下并不是贵族出身,这样子母亲肯定不会允许她和这样的下人来往的。她忍不住感慨道:“我恋将何往,前途不可知……”为何命运如此凉薄待她呢。
妈蛋好尴尬,她要说什么好!闲鱼嘴角抽搐的看着这位操狐还想操刀的老妹儿,这位公主的打扮显然还是没有举办过成人礼,也就是说她并没有到离府找对象的年纪。
琴子似乎并没有意识到鱼姬的尴尬,她惆怅道:“回到府中,再见可就难了。我母亲是个冷酷人,整日关东关西看我不惯,这下子更不会容我了……”可是平安京的孩子都是长在母亲身边的,若是能一直待在宠溺她的父亲身旁该有多好呢。想起这个,她便有些羡慕被父亲带大的鱼姬,道:“你可真是幸运啊,能长在少将大人身边。”
叛逆期的孩子听不进任何劝告的,闲鱼也不好说什么,只能道:“式部夫人是关心姬君。”
“你们都这么说,可却一点都不体谅我的心情。”被自己羡慕的鱼姬这么说,琴子更是不满道:“你没有母亲,当然不会明白有母亲的麻烦。我喜欢菓子,她非说我会积食,不准我多吃。我喜欢香,她又说味大了不好,只准在衣服上熏熏。连我父亲给我做几身衣服她也看不惯,说我小,不能用厚实庄重的布料。父亲说我能进宫做贵人陪伴圣上,她又说我不合适……”
琴子喋喋不休的讲述着她母亲做的过分事,可作为听众的闲鱼,嘴里却发苦。
她也想…身边有这样一个管东管西的麻烦人啊。
闲鱼是个胆小鬼,她从来不敢直面父母意外去世的事实,一直都在逃避着。她没有参加葬礼,也不过清明,她辞去了原本的工作,每天都守在家里。在她来到这个时代之前,床头上还放着妈妈买给她的新被罩,她老嫌被套固定不好被子,天凉了盖着会冷,她说回来后会帮她缝起来。床边的柜子上,还有双男士的皮鞋,闲鱼在网上给爸爸挑了很久,可是因为下雨快递晚来了两天……
闲鱼的亲朋好友们,从来不会在她面前提起她父母的事情,让她一直这样,继续过着自欺欺人的生活。
可是现在……
她不仅是闲鱼,还是鱼姬,是那个非常疼爱她的源赖光之女,而面前的是赖光同僚的女儿,所以她不能反驳什么,只能保持礼节的站在这里。可尽管如此,手中桧扇的柄,还是被她指尖渗透出的灵力震开一道道缝隙。
无论她说什么,闲鱼都没有反驳,琴子自觉无趣,随意的说道:“要是我也和你一样幸运,没有母亲管着就好了。”她说完,便发现对面沉闷的闲鱼忽然放下手里的扇子,露出那张面无表情的脸,琴子当下被吓了一跳,她道:“做、做什么?”
“是啊…你说的没错。”闲鱼忽然笑了起来,道:“母亲真是超级麻烦啊…无论说了多少次,还是觉得你在外面吃不好,每次回家都会准备一大桌子菜说给你补一补。就算你吃到撑,还是觉得你吃的少了。秋天刚来的时候,就说要变天了非让人多穿衣服,哪怕你穿了棉衣,还是觉得你会冷。自己舍不得吃舍不得穿,可一出门就会给你买一堆根本用不到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