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衍沉默。
他请
举起手,在教授面前伸平。
“那这又能是什么呢?”
鹊山批发的浑天仪在手掌上悬空漂浮,巧夺天工的金属球每一部分都已自己的速度旋转交错,通体散发着钴蓝色的光辉。
赵周燕其教授也说不出来。
“嗨——!真受不了你们两个谜语人。”软绵绵一甩马缰,率性道:“快点走,太阳还没下山,咱们回去带上老二,还来得及去杀几个怪。”
回到工坊里,卡尔闷闷不乐。老妇人们逗他,问他怎么还不娶媳妇,他都只是很疲惫地笑。慎秿来大院里拿晒干的木头,见他坐在角落里发怔,走过去一脚踹上他的椅子。
椅子一翻,卡尔屁股着地。他捂着屁股,抬头瞥了眼慎秿。
慎秿没好气:“干嘛一副死了人的表情?”
卡尔扶起板凳,没精神地说:“没什么,我只是……”他忽止了话。
情绪堆积在舌尖,但他也品不出来自己到底在不高兴什么,组织不出合适的话语,最后只能吐出一口浊气。
慎秿说:“不就是马具不能用吗?又不是说你做的不够好。”
卡尔低低地说,“还不如做的不好呢。马鞍马镫是最简单的了。什么弓啊,弩呀,片甲什么的就太难了,我不知道啥时候才能做出来。”
慎秿乐了:“得,你要是真的那么想要干出点什么,别死磕兵器了,想想砖吧。”
卡尔懵懵地瞅着他。
“武器是做的再多再好又如何?不过是杀人的东西罢了。”他阴郁地把地上的戈踢到一边,“你要是早点能让村中夫人也用上砖做的灶台,那才是福泽天下的大事。”
卡尔的面顿时明亮了起来。“对啊!”他抓住慎秿的手,郑重地感谢他:“谢谢慎秿,慎秿你真是个好人!”
慎秿瞪大了眼睛,使劲把他甩开:“别贴这么近!两个大男人,肉不肉麻?”
他嘟囔着快步走回工坊,卡尔笑嘻嘻地还在身后喊他的名字。
“慎秿!”他故意喊,“我要是女人,一定嫁给你!”
慎秿在门槛上绊了一下,差点摔倒。
老妇人们哈哈大笑,院子里一片欢声笑语。
慎秿踉跄摔进门,使劲摸了下鼻子,鼻子都被他蹭红了。蓟敦站在门后,脸上也挂着轻松的笑。
“师父。”慎秿问,“你既然看好他,又为什么不让他加入我们?”
说完,他才发觉这话听起来跟自己多关心卡尔似的,快速补上一句:“省得他成天瞎折腾。”
蓟敦摇摇头,“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皮肉比小姑娘都白嫩。还不知道他到底是哪里的公子呢。都是家里宠着的,怎么会乐意跟着我们受苦?”
慎秿觉得蓟敦是在找借口:“他已经在爬满虱子的草席上睡了好几天了,哪里有一点点受不了吗?”
蓟敦幽幽看着他这个一点都不知道为师父找台阶的大弟子。
“他既已然有了师门,又怎么能再入我墨家呢?”他叹息,“是他与墨无缘。”
慎秿不这么觉得:“既然他离开了师门流落到我们这,又没有跟着侯先生走,那就是有这个心。他有这个心意,又有天意相帮。他是与我们有缘,与墨有缘才对。”
蓟敦心中一动,他揣着手,意动道:“我再想想,我再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