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些,容潋只能深深叹气。
“难道陛下百年之后,皇太女真要登基为帝吗?我虽从不敢看轻女子,可女子身上的变故终归是太多了些,陛下有心天下一统,以如今这般局势,一年后我都不敢想,更何况是十多年后……”
听容潋这番话,崔太傅有些意外道,“我以前直举得文臣爱钻牛角尖,没想到武将也不例外。”
“哦?”容潋扬眉,不解,“愿闻其详。”
“如你所言,近况我心中确实有些忧心,但长远计,我反倒不担心了,虽不知陛下立皇太女的缘由,但未来难保陛下不会有子,能立嗣就能该立,即便它日不该立,以陛下和皇后两人的远见卓识亦不会培养出一个霍乱江山之人,你我又何须在这点上忧心,如今你我该担心不外乎两点,一是昨夜的刺客以及刺客背后的势力;二是立无双公主为皇太女,它日他国若要攻击皇太女,难保不会拿月皇后的身世说事。立嗣一事既然是木已成舟,你我分别身为文臣和武将之首,目前要做的应该是稳固朝政才是。”
容家能长盛不衰,其最大的原因就是容家历代都为纯臣,立嗣一事让容潋才决定疏远中宫哪位做纯臣的打算破灭,好在只要帝王和帝后信任容家就不怕御史生事。
但容家若想重新做回纯臣,怕是需要漫长的时光。
“所言甚至,倒是我想岔了,关于昀儿和莺莺的婚事太傅觉得何时为宜。”容、崔两家在外人眼中已连成一线,既定下婚约,两个孩子都不小了,早日大婚也算了却一桩心事。
与容昀的看法不同,崔太傅神情间倒有几分犹豫。
“你既如此说了,我便也就直言了,这门婚事是我家夫人和你家夫人私下交换的庚帖,若非庚帖已换,这门婚事我是断然不会同意的,小女自幼被我和夫人宠坏了,心气儿高了些,但本性不坏,早前我也却是动了将小女送进宫的心思,小女自从离宫后,倒也对宫中生活毫无留恋,能嫁入容家,我到也放心,只是要想我同意两人大婚,还请三公子亲自上门提亲,否则我宁愿养着小女一辈子,也断然不会同意这门婚事。”
容潋神色凝重,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昀儿也就这两日到京了,此事我会与昀儿商议,定不会问去莺莺半分。”
崔太傅轻轻点头,希望如此吧,容昀心仪之人伴在兰溶月身侧,他虽疼爱幼女,但也深知兰溶月身边的人都是万里挑一的奇女子,或许出生差了些,但绝不逊大家闺秀分毫。
容、崔两家联姻,对莺莺来说倒是莺莺的好去处,但若容昀无心,即便是容家家规一生只娶一人,也并不是个好归宿。
下朝后,晏苍岚回到揽月殿,昏迷中的兰溶月丝毫没有苏醒的迹象,听着兰溶月有些憔悴的呼吸声,晏苍岚的心安定了几分,低头轻轻吻了一下兰溶月的额头,待无双苏醒后,立即吩咐九儿抱无双去侧殿给奶妈喂奶,随后遣散屋内伺候的人,取来温水为兰溶月擦拭身子。
“月儿,累坏了吧,好好睡,我在这里陪你。”
为兰溶月擦拭干净后,九儿将喂饱的小无双抱了进来,一家三口相处半个时辰后,晏苍岚吩咐人在侧殿设了一个书房,一步之遥,幔帐相隔,凝神就能听到她们母女的心跳,这样他的心才不会空落落的。
“陛下,宫外刚刚传来消息,镇国将军去了崔府。”夜魅接到消息后,第一时间前来禀报,声音极小,低着头不敢有半分逾越。
“崔家?崔太傅倒是个老狐狸,先帝在位时,有意培养他为新帝的首辅,但如今崔家与容家联姻,他这辈子是坐不上首辅之位了。”
正所谓过犹不及,崔家和容家如今的殊荣,谁能预料十余年之后不会成为御史弹劾的把柄,两家都想为纯臣,若崔太傅再高升,日后在御史眼中怕就成权臣了。
夜魅明白,自长孙家覆灭之后,首辅之位一直空悬,晏苍岚曾有意提携崔太傅,如今看来这首辅之位怕是会继续空悬。
“陛下,正所谓盛极必衰,崔家如今虽无法与昔日的长孙家匹敌,但也不容小觑,崔太傅无缘首辅之位,对崔家而言,未必是坏事,说道崔家,容昀已在返京途中,崔家与容家的联姻怕是不好取消了。”夜魅脑海中闪过那一袭黑色劲妆的女子,清丽的容颜,如霜的眸子,清晨见她那般冷静的布防这揽月殿四周,他镇守内院,十分清楚颜卿从昨夜进宫后不曾踏进揽月殿一步,可她神情间不见丝毫慌乱,他举得颜卿即使站在兰溶月身侧,也不会被兰溶月遮掩其锋芒。
“去盯着容昀,孤可不想外人知晓揽月殿的消息。”不久前容昀有意借兰溶月之手毁掉崔、容两家的联姻,当时他虽没多说什么,但如今他可不想容昀故技重施。
涉及情爱,自私是本能。
“属下领命。”
“召天绝回来守揽月殿,同时传令下去,皇后出月期间,不接受任何人拜访。”朝堂上虽没有蠢材,但在利益面前犯蠢的人不少,晏苍岚不想因兰溶月昏迷一事生出波澜。
“属下这就去安排。”
“退下吧。”
夜魅离开后,晏苍岚召见了颜卿,兰溶月昏迷,灵宓也无法确认兰溶月什么时候能醒过来,他必须另有安排,颜卿刚走进来,还未来得及行礼,晏苍岚便急忙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