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6.第一百一十六章

顾清宁有些惊讶于他的细心,乖巧道:“谢谢大哥。”

过了这段小插曲,顾泽禹又同闵夫人说着话,从话间,顾清宁才知道,顾泽禹这次回来原本是为了考童生试的,不过想要赶上朱氏的生辰,这才早早和学院请了假回来。

朱氏虽然心里高兴,但还是嗔怪道:“娘的生辰哪里比得上你的学业重要,何必这般匆忙回来。”

“孩子孝心可嘉,你欢欢喜喜应了便是。”闵夫人劝了她一句,自己却也忍不住有些担心,“只是,你年纪还这么小,现在去考童生试会不会太早了些?”

“老师说孙儿如今所学应付童生试应该没有问题,孙儿也想试着下场看看,若是考不上也无妨,反正孙儿年纪还小,日后还有许多机会。”顾泽禹虽然这么说,但却能听得出来他其实很自信。

朱氏也在一旁道:“娘放心,泽禹向来是个有分寸的孩子,再说,书院的老师都这么说,应当是没有问题的。”她想起了什么,又看向柳氏,促狭道,“差点忘了,咱们府上还有个女状元呢,有她教导,不会比西山学院差的。”

柳氏当初还在闺中的时候,跟着柳太傅耳濡目染,一手策论写的沉博绝丽,令人拍案叫绝,当年的会试主考官还亲赞她有状元之才,这才传出她京城第一才女的名声。

“大嫂,你又取笑我!”柳氏不动声色地翻了个白眼,但转向顾泽禹的时候又露出了往常的端庄笑意,“虽说二婶久疏笔墨,但你若是有什么考试相关的想问,二婶只要知道,绝不藏私。”

顾泽禹露出惊喜的表情:“多谢二婶。”

顾清宁看着一身书卷气的顾泽禹,并不是像是勋贵人家的孩子,倒像是从诗书传家的清流家养出来的,她又想起了顽皮捣蛋的柳子骥,不得不感慨这两人怕不是投错了胎。

众人说了一会话,闵夫人便累了,朱氏也忙着去给顾泽禹收拾院子,顾泽禹自忖精神还好,便接过了带弟弟妹妹的责任。

只是顾清宁却发现,顾泽浩几人脸上都露出了一丝勉强,甚至顾泽禹的亲妹妹顾清芷,宁肯跟着母亲去收拾院子,也不愿留下来和哥哥多说一会话,不过她也没如愿,顾泽禹几句话就说服了母亲,把她一并给带走了。

这是怎么回事?

顾清宁满心的疑惑终于在顾泽禹领他们去书房的时候被解开了。

威国公府是有自己的家塾的,只是顾家毕竟以军功起家,对文化知识看得就没有那么重了,家塾也只是教孩子们认字懂礼,更深的却没有了,先生也知道,所以课业安排的很松,这几日因为朱氏要过生辰的缘故,还给他们都放了几天假。

万万没想到,顾泽禹回来之后,竟领了先生的活计。

没错,顾泽禹带孩子的办法就是带他们读书。

便是顾清宁与顾泽慕两个还没有桌案高的,也被他安顿到了第一排,跟生无可恋的哥哥姐姐一起乖乖地听着顾先生给他们讲课。

说来,教孩子读书并不是一个轻松的事情,但顾泽禹却有他自己的办法,将这一屋子的小萝卜头收拾的服服帖帖,虽说年纪还小,但讲课条条是道,思维清晰,也不是一味引经据典,能看得出来他自己还是有很多思考的。

也难怪他的师长会放他出来考试,他这样的水平,考个秀才是绰绰有余了。

只不过对于一向轻松的顾家孩子来说,这简直就是噩梦的开端。

顾清宁看着顾泽禹细心地纠正了顾清姝握笔的动作,又鼓励了顾泽浩和顾清薇,最后用温和的语气指出了顾清芷的错误。终于把目光转向了他们俩。

顾泽禹看着乖乖坐在椅子上的一双弟妹,有一点惊讶,更多的却是满意。

他半蹲在两人面前,柔声开口:“你们年纪还太小,不适合现在握笔,大哥教你们算术吧。”

“三婶给了清宁和泽慕一人一块甜糕,清宁吃掉了自己那块,又吃掉了泽慕那块,清宁一共吃了几块甜糕?”

顾清宁:“……”

萧胤是大周第四位帝王,他的父亲恭帝在位时曾因大肆封赏宠妃家族而差点引发宫闱之乱,萧胤登基后韬光养晦许多年才将这些后患扫除,甚至为了让太子登基后位置坐得更稳当一些,还打压皇后母族,造成他的结发妻子奉氏与他离心。

萧胤躺在龙床之上,耳旁是儿女与嫔妃的低低啜泣,却并不令他动容。他慢慢地转过头颅,嘶哑着声音道:“太子。”

太子萧湛恭敬道:“父皇,儿臣在。”

萧胤闭了闭眼睛,才低声道:“你的母后呢?”

萧湛脸上似乎有一些为难,但还是答道:“母后在佛堂为父皇诵经祈祷,望父皇早日康复。”

萧胤听着这谎言,忍不住笑出声来:“她只怕是祈祷朕早点死吧。”

萧湛的脸色顿时就变了,他连忙跪下来,惶恐道:“父皇何出此言……”

萧胤觉得有些腻味,他这位嫡长子虽然聪慧,性子却太过温厚懦弱了,不仅不像自己,甚至也不像他那性烈如火的母亲,实在是有些可惜。

萧胤挥了挥手,让他离开。

萧湛松了口气,却还是谨记礼仪:“父皇安心养病,儿臣先行告退。”

待到所有人都离开,萧胤才对一直默默站在角落里的大太监徐方道:“去坤宁宫传朕旨意,请皇后前来……”话还没说完,萧胤又自己摇摇头,苦笑道,“罢了,她不会来的,当年她就说过黄泉碧落永不相见,如今反倒是朕看不开了。”

徐方轻声道:“娘娘那是气话,陛下还不知道她的性子吗?嘴硬心软,只怕心中不知怎么担心陛下呢。”

“你不必说这些好听的来安慰朕了,朕与她早就是解不开的死结了,伏姬之死,奉展之死,早就将我们之间的情分消磨得一干二净了。”

徐方急忙道:“可陛下,奉少爷之死与您……”

萧胤摇摇头:“你不必说了,这件事的真相你就牢牢地放在肚子里,不必告诉她。”

“陛下……唉,奴才领命。”

萧胤望着床帐上活灵活现的金龙,当初他曾经听说过,这金龙的一只爪子都要一个绣娘绣上大半个月,这样一件床帐要一年时间才能绣出来,而用在了龙床之上,也不过一两月光景,一旦这绣线褪色一丁点,就会马上换上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