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柳子骥认完错,柳氏脸色才稍稍缓和,他突然从袖子里掏出一把假蟑螂往顾清宁身上一扔,然后哈哈笑着转身就要逃跑。
就在他得意忘形的时候,顾清宁突然抬脚在他背后一踹,柳子骥顿时身体不稳,朝前一个趔趄,而一直在旁边默默看着的顾泽慕默契地伸出一只脚,柳子骥被他一绊,再也维持不了平衡,脸上还带着恶作剧得逞的笑,转眼就摔了个狗啃泥。
柳子骥耍别人的时候很开心,但自己被耍了,顿时就哇哇大哭起来,顾清薇被他的哭声一吓,也跟着哭了起来,柳氏一个头两个大,整个场面顿时一片混乱。
顾清宁和顾泽慕对视一眼,一直以来互掐的两人,顿时觉得对方顺眼了许多。
虽说乐平曾被奉皇后养育过一段时日,但元嘉与她却并不相熟,或者说,因为乐平隐隐约约对她露出的敌意,让元嘉很是不喜与她接触。如今见乐平从后宫的方向过来,应该是去见淑妃了,不过她很明显并不是打算直接出宫,反而像是在这里等着自己一般。
元嘉挥了一下手,素衣立刻让力士停下。
乐平已经走了过来:“元嘉妹妹,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相比对方的惊喜,元嘉却显得冷漠地多,她扶着素衣的手走下轿子,微微颔首:“皇姐。”
乐平脸上闪过一丝晦暗,却还是扬着笑容:“妹妹可是刚从坤宁宫过来?”
元嘉淡淡地回了个“是”,直接把乐平后面的话都给噎住了。
然而乐平却并未因此放弃,她扫了一眼那软轿,心中腾升起嫉恨,面上却笑着道:“皇兄果真还是最疼妹妹的。”
元嘉似笑非笑:“我与皇兄同胞兄妹,他不疼我又该疼谁?”
这话让乐平脸上的笑容险些挂不住。
她是敏妃之女,敏妃性子软弱,加上并不是特别得父皇宠爱,将满宫的奴婢都养得心大了,等到她故去之后,乐平的生活越发不好。有一日她被几个奴婢欺负,恰好被母后看见,母后便出手教训了那几个奴婢,那是乐平第一次感受到被人保护的感觉。
她想尽了一切办法,终于磨得母后心软,将她养在了坤宁宫,这简直是她人生中最幸福的一段日子,当时还是太子的皇兄对她也是如亲妹妹一般温柔,还有当初那些欺辱她的宫女,如今看到她都是战战兢兢的。
她本以为自己会这么幸福地长大,谁知母后竟然再次怀孕了,乐平顿时生出了危机感,越发讨好母后,只是没想到却被父皇从坤宁宫带出去,交给了淑妃抚养。
淑妃没有女儿,只有一个儿子,倒是待她不错,只是乐平仍旧不甘心。
再后来,她看到元嘉出生,得万千宠爱于一身,父皇母后都将她当成掌上明珠,皇兄更是心里眼里都只有这一个妹妹。还有她的封号,一个“元”字就足够展示她的身份,将她与自己区分开来。
在那一刻,她对元嘉便生出了无边的嫉恨。
这三年元嘉不在,是她过得最如意的时候,但她为何又要回来了呢?!
元嘉虽然不知道乐平在想什么,但也并不想和她再聊下去,直接便道:“皇姐若没有别的事情,还恕我先行一步。”
“等等。”
乐平收敛了脸上的神情,轻言细语道:“妹妹久未归京,想来京中有些人你都不认识,不如姐姐办一场宴会,将京中贵女请来,给妹妹接风洗尘,如何?”
此为防盗章威国公说完,看向几个儿子:“你们有什么看法?”
世子顾永暄沉声道:“其实,现在那些小部族虽然臣服噶颜部,却也未必真的信服他,这些天一直都有小部族前来骚扰,但我观察过,他们都是同一部族的。这说明噶颜部尚未真正降伏他们,他们也对卓格抱有很大的戒心。”
威国公:“接着说。”
“我觉得我们可以利用这一点,挑动他们内部的斗争,他收服的那些部族,一方面是因为去年冬天他们冻死了许多牛羊,损失惨重,也怕那些大部族趁火打劫,倒不如依附一个骤然暴富的部族,至少能保全自己的族人,另一方面,恐怕也是因为卓格手上那些抢来的物资。”
顾永暄顿了顿,“这种联合十分松散,趁着现在他们彼此戒备,是最合适制造矛盾的,若是等日后卓格用小恩小惠把他们给收服了,这法子恐怕就没这么奏效了。”
威国公点点头,又看向二儿子,顾永焱连忙道:“爹您别看我,我就一个莽夫,就会打仗,这些勾勾绕绕的东西我可不懂。”
威国公被他这话堵得一窒,又转而看向顾永翰:“老三,你的看法呢?”
“恩?……恩!”顾永翰不知道走神到什么地方去了,听到威国公点名才回过神,一脸茫然地看着父亲和兄长,随后小心翼翼地问,“爹,您刚刚说什么?”
威国公的手又痒起来了,很想再把这小子给揍一顿,顾永翰看到父亲眼中流露的“凶光”,非常有危机意识地一抱头。
威国公:“……算了,我估计你也说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他转向顾永暄,“就按你说的先去安排,其他的,还是要等探子打探到更多消息再说。”
顾永暄应下来,率先走了出去,顾永翰也趁机跟着溜了出去,让想叫住他的威国公逮了个空。
“臭小子!”
顾永翰得意洋洋地逃出来:“多谢大哥救命之恩。”
顾永暄看他这惫懒模样,好气又好笑地摇摇头:“出门之前还说要建功立业,这么快就原形毕露了?”
顾永翰振振有词:“谁说的,大哥你让我做什么我二话不说就去做,但这出谋划策什么的,我是真不会,而且,就算我乱七八糟瞎说一通,你们估计也不听,爹说不定还要揍我,你说我何苦呢!有这功夫,我不如去给玉娘多写几封信。”
顾永暄伸手敲了一下他的额头:“你还写上瘾了是不是?怎么小时候让你读书的时候没见你这么上心?——这次是不好辜负弟妹的一番心血,下次你就别想了,本就是顺带,你还真当驿站是咱们家开的了?”
顾永翰脸上的笑容顿时就耷拉下来,狐疑道:“大哥,其实你是在嫉妒吧?毕竟大嫂那封信薄的,最多只有两张纸吧!”
被戳中事实的顾永暄微微一顿,随即面露笑容:“老三,大哥好久没有指导你武艺了,趁着今天有功夫,我们去校场比划一下。”
“大哥,我错了!”
虽然顾永翰立马服软,但很显然顾永暄认为对付这种记吃不记打的人,还是要多教训几次才能让他长长记性。
最后,身心受创的顾永翰可怜巴巴地把这一段写在了信里,一边控诉大哥的暴行,一边朝老婆示弱求安抚。
不过,等这封信到了京城,又被送到陶氏手中的时候,已经是秋天了。
陶氏的生活比以前丰富了许多,除了要照顾孩子,也帮着大嫂做一些事情,隔三差五还要带着孩子去一趟千佛寺,给元嘉长公主带些小礼物,再同她聊聊天。且在此之间,陶氏堂妹出嫁,闵夫人还特意让她回去帮帮忙,可谓是忙得不可开交。
被这些事情填满了生活的陶氏,将对于顾永翰的思念仿佛都被压到了一个角落,但随着这封信的到来,仿佛被戳开了一个口子,迅速地爆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