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宁有些惊讶于他的细心,乖巧道:“谢谢大哥。”
过了这段小插曲,顾泽禹又同闵夫人说着话,从话间,顾清宁才知道,顾泽禹这次回来原本是为了考童生试的,不过想要赶上朱氏的生辰,这才早早和学院请了假回来。
朱氏虽然心里高兴,但还是嗔怪道:“娘的生辰哪里比得上你的学业重要,何必这般匆忙回来。”
“孩子孝心可嘉,你欢欢喜喜应了便是。”闵夫人劝了她一句,自己却也忍不住有些担心,“只是,你年纪还这么小,现在去考童生试会不会太早了些?”
“老师说孙儿如今所学应付童生试应该没有问题,孙儿也想试着下场看看,若是考不上也无妨,反正孙儿年纪还小,日后还有许多机会。”顾泽禹虽然这么说,但却能听得出来他其实很自信。
朱氏也在一旁道:“娘放心,泽禹向来是个有分寸的孩子,再说,书院的老师都这么说,应当是没有问题的。”她想起了什么,又看向柳氏,促狭道,“差点忘了,咱们府上还有个女状元呢,有她教导,不会比西山学院差的。”
柳氏当初还在闺中的时候,跟着柳太傅耳濡目染,一手策论写的沉博绝丽,令人拍案叫绝,当年的会试主考官还亲赞她有状元之才,这才传出她京城第一才女的名声。
“大嫂,你又取笑我!”柳氏不动声色地翻了个白眼,但转向顾泽禹的时候又露出了往常的端庄笑意,“虽说二婶久疏笔墨,但你若是有什么考试相关的想问,二婶只要知道,绝不藏私。”
顾泽禹露出惊喜的表情:“多谢二婶。”
顾清宁看着一身书卷气的顾泽禹,并不是像是勋贵人家的孩子,倒像是从诗书传家的清流家养出来的,她又想起了顽皮捣蛋的柳子骥,不得不感慨这两人怕不是投错了胎。
众人说了一会话,闵夫人便累了,朱氏也忙着去给顾泽禹收拾院子,顾泽禹自忖精神还好,便接过了带弟弟妹妹的责任。
只是顾清宁却发现,顾泽浩几人脸上都露出了一丝勉强,甚至顾泽禹的亲妹妹顾清芷,宁肯跟着母亲去收拾院子,也不愿留下来和哥哥多说一会话,不过她也没如愿,顾泽禹几句话就说服了母亲,把她一并给带走了。
这是怎么回事?
顾清宁满心的疑惑终于在顾泽禹领他们去书房的时候被解开了。
威国公府是有自己的家塾的,只是顾家毕竟以军功起家,对文化知识看得就没有那么重了,家塾也只是教孩子们认字懂礼,更深的却没有了,先生也知道,所以课业安排的很松,这几日因为朱氏要过生辰的缘故,还给他们都放了几天假。
万万没想到,顾泽禹回来之后,竟领了先生的活计。
没错,顾泽禹带孩子的办法就是带他们读书。
便是顾清宁与顾泽慕两个还没有桌案高的,也被他安顿到了第一排,跟生无可恋的哥哥姐姐一起乖乖地听着顾先生给他们讲课。
说来,教孩子读书并不是一个轻松的事情,但顾泽禹却有他自己的办法,将这一屋子的小萝卜头收拾的服服帖帖,虽说年纪还小,但讲课条条是道,思维清晰,也不是一味引经据典,能看得出来他自己还是有很多思考的。
也难怪他的师长会放他出来考试,他这样的水平,考个秀才是绰绰有余了。
只不过对于一向轻松的顾家孩子来说,这简直就是噩梦的开端。
顾清宁看着顾泽禹细心地纠正了顾清姝握笔的动作,又鼓励了顾泽浩和顾清薇,最后用温和的语气指出了顾清芷的错误。终于把目光转向了他们俩。
顾泽禹看着乖乖坐在椅子上的一双弟妹,有一点惊讶,更多的却是满意。
他半蹲在两人面前,柔声开口:“你们年纪还太小,不适合现在握笔,大哥教你们算术吧。”
“三婶给了清宁和泽慕一人一块甜糕,清宁吃掉了自己那块,又吃掉了泽慕那块,清宁一共吃了几块甜糕?”
顾清宁:“……”
顾清姝连忙拉着柳氏的大腿,让她把自己给抱上床,柳氏无奈地叹口气,点了点她的鼻子:“你这小猴精,可别吵着婶婶和弟弟妹妹了。”
顾清姝连忙点头,柳氏这才给她脱了鞋子抱到了床上。顾清姝趴在床边,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盯着两个小娃娃,她很想伸手去戳一戳,但弟弟妹妹实在太小了,她生怕会戳坏了他们,只能咬着指头眼巴巴地看着。
陶氏看到了她的眼神,便拉过她的小手,轻轻地碰了一下小婴儿的脸蛋。
“好软啊!”顾清姝碰到了心心念念的弟弟妹妹,便心满意足了,趴在他们旁边,“叽里咕噜”地说着只有他们自己才懂的语言。
朱氏等人也没有待太久,见着陶氏露出了一丝疲态,便道:“我们先走吧,让三弟妹好好休息。”
柳氏将恋恋不舍的顾清姝抱起来,又嘱咐了陶氏几声,这才和朱氏一同离开了。
闵夫人却落后了一步,等到人都走了,才看向两个孩子,面色复杂地对陶氏说道:“委屈你了。”
陶氏连连摇头:“娘你在说什么呢?我一点都没有觉得委屈。”
闵夫人想说什么,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上前去给她掖了掖被子:“你既然嫁入了顾家,这以后就是你自己的家了,你不必过于谨慎小心,家人之间怎么会没有一点磕磕碰碰呢,但大家都不会放在心上,你从前在娘家是如何,现在依然是如何,娘知道你是个好孩子,往后若是有人说了什么不好听的,你只管同我或者你大嫂说,恩?”
陶氏感动地眼泪汪汪:“娘……”
闵夫人:“……你先别哭了。”
“儿媳也不想哭的,但是眼泪……自己就掉下来了……”
闵夫人在心里叹了口气,她又不会像朱氏那般劝人,只得给李嬷嬷使了个眼色,李嬷嬷还从未见闵夫人这么狼狈过,心里憋着笑,面上却柔声劝慰陶氏,好不容易将她的眼泪给哄了回去。
陶氏不好意思地看着婆婆:“娘,我以后一定努力,争取不哭了。”
闵夫人也知道有人天生就是爱哭,从陶氏嫁入威国公府,就是开心也哭,害怕也哭,便是看到花儿草儿枯萎了也要哭一哭,便道:“你不用特意为了我勉强你自己,不过月子里还是不要哭了,免得到时候把眼睛给哭坏了。”
“嗯,我都听娘的。”
看到陶氏乖巧点头的模样,闵夫人原本要说的话也咽了下去,又嘱咐了一遍院子里的人,这才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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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长宁模模糊糊有意识的时候,发现自己被人抱在怀里,她一惊,正想挣扎,却听见一个温柔的女声道:“宁姐儿是饿了吧。”
紧接着有什么塞进了她的嘴里,源源不断的液体安抚了饥饿,奉长宁这才从之前的震惊中回过了神。
是了,她已经死了。
在听到萧胤过世的那一刻,那些怨恨、痛苦,仿佛都化成了飞灰,她心头一松,这些年支撑着她活下来的动力似乎也没有了。奉长宁不由得在心头埋怨萧胤,真是个睚眦必报的人,自己死了,还得把她也给拖下去。
她如今应当是转世投胎了吧,不知为何没有喝孟婆汤,也不知是投胎到了一户什么样的人家。她觉得眼睛上有一层膜,看什么都不清楚,只得凝神听着周边人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