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氏便不说话了。
柳太傅又道:“不过陛下如今给了这么大的脸面,也不可能拒绝。我来此,也只是想让你提醒一下你公公,有时候,该松的就要松,这奉翎毕竟是前定国公过继的孩子,是奉家嫡系唯一的香火,你公公要真把他当个普通士兵操练,可就曲解了陛下的意思了。让奉翎立一点小功,给陛下一个赏赐的机会,陛下也不会亏待他们。”
若换做从前,柳氏自然会听父亲的,可她在威国公府生活了这么多年,很清楚顾家的男人究竟是什么样的,他们守卫边疆这么多年,身上的每一道伤疤都是功勋,要让他们这么做,那是对他们的侮辱。
柳太傅听到女儿的拒绝,眉头紧紧地皱起:“我并不是让他们谎报军功,而是给奉翎一些比较容易立功的机会,他来这边镀个金就走,对他或者你公公他们都是好事。”
柳氏叹了口气:“我明白爹你的意思,其实公公未必不知道,他若要妥协,不需要我劝,但他若不愿妥协,我也不想说这样的话去污了他老人家的耳朵。”
“你这般说,倒像是显得你爹行事卑鄙了……”
“女儿不敢。”柳氏笑着。
柳太傅见她并没有妥协,也只得无奈道:“罢了,我该说的也说了,你如今是顾家的人,该如何做你心里有数。”
“女儿还是感激父亲的提点……”
两人说着话,忽然听到外头传来了一点动静,柳氏面容一冷,连忙站起身往外面走去,之前她可是让画屏在外头守着的,按理不可能有人进来的。
柳氏走出门,正看到廊下被画屏抱着的顾清宁,顿时愣住了:“清宁,你怎么在这里?”
顾清宁努了努嘴:“二婶,我过来找毛团玩的。”
柳氏又看向画屏,画屏无奈道:“奴婢一直在门口守着的,也不知道四小姐是什么时候进来的。”
柳氏看着一脸天真的顾清宁,笑着问:“清宁,你刚刚可听到了什么?”
顾清宁摇摇头:“我刚进来,画屏姐姐就发现我了。”
柳氏松了口气,其实刚刚她与父亲也没有说什么,且顾清宁年纪毕竟还小,又向来乖巧,应该没有什么事。
柳太傅也走了出来,看到只是个孩子也没有放在心上,对柳氏道:“那我去把那臭小子给接回去了,你有事去忙就是了,不用顾着我。”
柳氏还没来得及叫住他,他便已经朝着二房的院子去了。
柳氏无奈地叹口气,从画屏手中抱过顾清宁,亲自送她回去。
趁着柳氏和陶氏聊天的时候,顾清宁走出了房间,脸上天真无邪的笑容顿时落了下来,她怎么可能是随便出现在那里的,她是刚好看到了柳太傅上门,才特意找了借口溜进去的。
当时她趴在门上,几乎听到了两人说的全部内容,心中不是不震惊的。
她当时做主让奉翎过继的时候,奉家已经被撸到了诚毅伯的位置上。她也没想过要让这孩子出人头地,重新拿回定国公的爵位,她只是希望他能好好地守住奉家,给弟弟留下一点香火罢了。
但显然萧湛并不是这么想。
顾清宁很想告诉他,自己没有这个意思,她想到了托梦,但很快就把这个想法抛出了脑海。
这的确是个很方便的法子,可她不能这样去做。萧湛已经不是从前那个孩子了,他已经长大了,外表再温和,他也是个帝王,更别说他如今也隐隐有了自己的主张,自己就应该放手了,不要再去影响他了。
且顾清宁也很担心自己会在他面前露出破绽,萧湛的敏锐让她之前一直都心有余悸。
就在顾清宁沉思的时候,顾泽慕也从房子里走了出来,见到顾清宁,他眼神一闪,然后走了过来:“丫鬟在收拾东西,你要带什么吗?”
顾清宁回过神,迟了半拍才应下来,朝着自己房间走去。
顾泽慕看着她的背影,露出了沉思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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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众人就收拾好了坐上马车往千佛寺去。
威国公府的下人早就提前到了千佛寺,预定了厢房,等主子们一到就有知客僧领着他们住进去。闵夫人和儿媳妇们去找住持,拜了菩萨,又添了香油钱,接着便去听了一场经筵。
到了中午,还有千佛寺特色的素斋。
不过,对于孩子们来说,主要就是来玩的,顾清芷拉着两个妹妹在房间里玩翻绳,而顾泽浩则拉着顾泽慕去了外面抓蟋蟀。
顾泽慕对这种游戏毫无兴趣,反倒是顾清宁兴致勃勃地要掺一脚。陶氏只得让绿柳跟着她,又嘱咐尽量到阴凉的地方待着,免得中暑,又让绿柳小心些,不要让她被晒黑了。
顾泽慕见顾清宁去了,便也默不作声地跟上了。
三人在后山一通瞎跑,顾泽浩虽然有心想抓,但其实并没有什么实践经验,还比不上顾清宁,他顿时很不服气,拉着顾泽慕同顾清宁说要比赛。
顾清宁得意地叉着腰:“比就比,你们俩一起都不一定比得过我。”
顾泽浩不受激,一口就答应了。
两人就这么一人占了一边开始找蟋蟀,留下顾泽慕表情复杂地看着顾清宁,他记忆中的奉长宁虽然性烈如火,但在外从来都是端庄温婉的,他还从未见过这样……的奉长宁,简直完全颠覆了他的记忆。
顾泽浩半天都没有成果,转身看到顾清宁的笼子里已经关了一只了,急得抓耳挠腮,连忙过来找了自己的队友:“泽慕,我们要加油了!不然会被清宁笑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