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被欺凌的孩子本是胆小木讷之人,就算举起了刀,也不是那群有钱人家孩子的对手,很快就被打翻在地,被他用刀划破胳膊的两人更是怒不可遏,将他打倒在地还不解气,他们竟然…竟然捡起地上的刀,将那个孩子活活捅死!”
路远行再次将脸埋入手中,身体微微颤抖着,那时年纪尚轻的他眼睁睁看着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在自己面前逝去,所受到的冲击和震动该有多大可想而知。
郝迦荏没有说话,只是用手轻轻拍着路远行的后背,那些尘封的伤痛,只有说出来,才会一点点好转,一直隐藏起来,只能让它溃烂痛苦。
也许是郝迦荏无声的抚慰让路远行再次鼓起了诉说的勇气,也许是他本来就渴望能够将这些痛苦的往事向人倾述,路远行低着头沙哑着嗓音继续说到:“那个孩子是个单亲家庭,没有爸爸,他妈妈没有固定工作,为了让他上高中,每天没日没夜的工作,身体本来就不太好,在得知了他的死讯后,马上昏了过去,等她在医院里醒来,能够起身的时候,她儿子的死已经按照正当防卫结案了。”
如果是在几个月前,郝迦荏一定会惊讶的不敢置信,那可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啊!他们怎么能!怎么敢!
可是现在,郝迦荏却只是在脸上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容,那几个杀人的孩子家里都是有钱有势,能够这样定案真是一点也不意外。
法律自然是公正无私的,可是执行法律的却是人,这大概是在哪个国家都避不开的无奈吧!
“那个孩子的妈妈当然不肯就这样算了,她拖着病体四处上告,可是根本就没有人理她,无奈之下,她只好用血写了条幅,举在校门前。”
“校长被她闹得头疼,便把她找到校长室,跟她协商,到底要给她多少钱,她才肯罢手,可是她却说她不要钱,她就想看看那些杀了他儿子的人。”
路远行说到这里,蓦地伸手握住了放在他胸前的郝迦荏的手,他握得那么用力,郝迦荏勉强控制住自己没有叫出声。
“其实那几个动手的孩子出国的出国,转学的转学,早就不在学校了,校长根本就叫不来他们,可是为了了结这件事情,校长便把我们几个当初并没有真正动手的孩子叫去,想敷衍她一下,反正是在校长办公室,她一个女人也不能把我们怎么样。”
路远行说到这里苦笑了一声,“可是校长显然低估了一个母亲的复仇之心!那个妇人看到我们以后,竟然突然冲了过来,一把抱住离她最近的我,带着我一起从窗户跳了出去!”
“啊!”郝迦荏吓得惊呼出声,“怎么会这样!那你没什么事吧!”郝迦荏下意识的上下查看起路远行的身体。
路远行拽住郝迦荏上下摸索的手,顺势将她搂入怀中,低头抵在她的肩上,一股少女特有的体香隐隐传来,路远行深吸了口,在郝迦荏的耳边沉声道:“我的衣服被打开的窗户挂住,没有掉下去,可是那个妇人却在我的眼前活活摔死,那段时间只要我一闭上眼,眼前就全都是她浑身是血的恐怖样子。”
“我被惊呆的人们拉上来后,吓得手脚冰凉,面色惨白,整个人都跟丢了魂似的,旁边办公室的老师就把她刚刚泡好的雀巢咖啡塞进了我手中,滚烫的咖啡透过杯子传递过来的温度,让我感觉到自己确实还活着,从此以后我就迷上了那股甜腻的咖啡味道。”
“怪不得你喝咖啡只喝雀巢速溶咖啡,还必须是滚烫的开水冲泡,凉一点就不喝了!”郝迦荏恍然大悟的说。
其实她只是想转移一下话题,不想让路远行长时间沉浸在痛苦的过往中。